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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是绝好的机会，他的软甲给了冒顿，只要抽出胡刀在他胸口扎上几刀，就算杀不了他，让他痛一痛，伤一伤，也能解她心头之恨。
娜仁这样想着，还未付出行动，却见满都拉图抱紧了她，贴着她的耳根，低哑着声音突兀的说了句，“你哭了？”
娜仁的确一直在流泪，从哈丹被刺字的那一刻，眼泪便如洪水决堤。
“心疼是吗？”他又问了一句，然后强迫她看着哈丹被拖拽的方向。
他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被蹭掉了大片，只剩凌乱肮脏的一片在地上拖行，任由战马的疾驰。
“我早警告过你，你若离开我，跟谁在一起，我便杀了那人。有一个，杀一个。有一群，杀一群！”说完，他的尾音竟然有些讽刺，“只是，你从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娜仁听着他的呼吸喷到自己的耳垂，本能的又泛起了恶心，颤抖着牙齿，强迫自己镇定。
“好好看着这个男人，看着他现在的下场是不是和我最初警告时一样。”
他板着她的脸，叫她看清。
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娜仁听不清他说什么，只从腰间摸出胡刀，回身刺了过去，满都拉图这样不凡的身手，在她摸向胡刀的那一刻就看见了。
只是他视若无睹，任由她拔出了刀，然后刺向了自己胸口。
肌肤被尖刀扎透了之后，立刻渗出血来，他只是淡漠的继续搂紧她，嘴角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
然后感受着怀里的娇软人儿不安的扭动，带着愤怒又频频回头向他刺了无数刀，只扎得他胸口血流一片。
他才终于无力抱紧她，手指一松，任由她跳下了马，疯了似的去寻哈丹的身影。
然后没有人看到他，在马背上又走了几步之后，眼前一黑，身体重重的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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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了太久，哈丹躺在尘土里，已经适应了疼痛，只因他无法忘记刺字的羞辱。
战马还是没命的奔跑，他没有睁开眼睛，在漫天的风沙里也睁不开眼睛。
只像一具尸体一般，躺在那里，随着战马卷起的尘土，而身体快速被带起。
不敢去想娜仁的境遇，恐怕她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会心痛到窒息。
只怪自己连累了她，她本该享有荣华富贵，更好的生活，却陪着他受尽折辱。
漫天的黄沙终于止息了，战马不知疲倦的跑了良久，速度渐渐慢下来的时候，眼前便是满都拉图的大营。
哈丹披散着头发，缓缓睁开眼睛，吐掉口中的杂草，阵阵眩晕才一起身便摇摇欲坠，几乎跌倒。
本能的去扶身旁的墙壁，却不知身旁空空如也，在他即将跌倒之际，有一双非常温柔的手臂搀住了他。
是娜仁。
“很疼吧。”她的声音沙哑，显然是哭了一路。
哈丹费力睁开眼睛，捧着娜仁的脸，突然微笑了一下。
他脸上被刺过字的伤口已然结痂，头发粘连在一起，衣服已经尽数被磨破，勉强遮住身体不至于春光乍泄。
然后他摇了摇头，安慰了她一句，“哪里都不疼。”
他又说，“让你受苦了。”
娜仁酸的发胀的眼睛，再也没有眼泪流出来了。
来不及否认，身后是牧仁的身影，好在他没有动手了。
但明显怒不可遏，“大单于受伤了，还没说要怎么安置你们，暂且在马厩里凑合一晚上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想起满都拉图的胸口被扎了个稀巴烂，牧仁只觉得火大，这对狗男女为什么不杀之而后快，留到将来必然是个祸害。
马厩就马厩吧，总归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身为囚徒还有什么可矫情的，娜仁架起了哈丹的胳膊，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到了马厩旁。
这一夜的风格外大，平常寂静萧条的营帐，此刻却陆续有人走来走去。
想必是满都拉图伤得极重，娜仁没有丝毫担心，只是靠在一块快秃了皮的木桩旁，企图抵挡寒风的侵袭。
哈丹本能的卧在有风的一侧，很想脱下披风为她御寒，奈何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险些衣不蔽体。
娜仁紧紧靠着他，嗅着他身上好闻的、令人安心的味道，只觉得内心一片平静。
饥寒交迫的冷夜，在这一连串的羞辱和磋磨都经历过之后，又算得了什么。
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四下没有看守，娜仁才冒出一丝是不是可以逃跑的念头之后，只觉得牙齿都冻得打颤，更是瘫软无力，再没有那个脚力能够奔跑。
哈丹将她抱在怀里，企图传递给她一些温度，奈何自己身上也仿佛要结了冰一般。
“很冷吧。”哈丹将她的手放在怀里暖着，只可惜平时如炭火一般滚烫的身体，如今也冷至冰点。
娜仁泛起苦涩，不忍心他自责，同他玩笑了句，“哈丹，我知道一个方法，能让我们两个人的血液沸腾起来，要不要试试？”
她调皮的眨了眨眼，哈丹的耳根立刻蹿红成一片，他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可是怎么会不明白她口中的意味。
已经到了这样的境遇，她竟然还在撩拨他。
哈丹阴暗的想要趁人之危，可是他怎么敢，又怎么能，以阶下囚的身份，在这样的场合，继续拖累她更深。
一盏烛火渐渐走近，明明灭灭间倒影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哲别。
他穿着满都拉图才会有的上好大氅，光洁的皮毛更衬得他面容如玉，只是他是那样虚弱，每走几步都十分艰难似的。
娜仁以为他是来给黑赛琪报仇的，这强烈的不安催逼着她想要开口替哈丹求情，但她的牙齿结了冰，连开口都变得艰难，只是本能的想要靠哈丹更紧一些，从他的身体里汲取热量。
然后哲别走过来，将他身上的大氅脱下，盖到了娜仁的身上，那上好的皮子极其暖和，才一沾身，就好像外头的风雪都止住了。
然后他又将灌了满满一壶温热开水的水壶也掷了过去，有了大氅和热水，想必这个寒夜，他们又能捱得过去了。
然后哲别开口说了一句话，是对着娜仁说的，“大单于无碍，你不必担心。”
是的，满都拉图只有活着，他们才能是安全的，如若他死了，第一个拉去陪葬的就是这对儿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