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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丹被关在笼子里,看着饥肠辘辘的五毒盘踞在一处,正在相互厮杀,见到有活物进来之后立刻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鲜美的食物来了,狩猎作为动物的本能,五毒立刻群起而攻之,哈丹将身体靠在铁门旁,口中立刻念着咒语。
五毒虽停下了脚步,但只有片刻而已,饥饿已经让它们丧失了一切辨别能力,连哈丹最后学得那几声公鸡叫也没能吓退它们。
与其被饿死,不如被公鸡啄死,若是没有被啄死,还能把公鸡当成盘中餐,在饥饿的趋势下,哈丹立刻被包围了。
然后笼子里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那叫声都源自哈丹……
在他被人拉出来,抬回到男佣的帐子里时,娜仁已经将他先前给哲别的草药煮了出来。
看着他身上千疮百孔,衣服都已经被撕烂了,有血将衣服黏在身上,娜仁只得将烧得通红的剪刀拿在手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剪开。
蜿蜒的伤疤如同蛆虫盘踞在侧,娜仁小心用毛巾擦掉他身上的血渍,上半身还好,两条腿已经让人不忍直视。
湿热的毛巾才一接触皮肤,已经昏迷了哈丹立刻躬身起来,颤抖着将娜仁抱在怀里。
然后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句,“疼!”
若不是疼到骨头里,以他的倔脾气,怎么会宣之于口。
娜仁抱着他,手中捣碎草药的动作也迟缓了许多,然后便见他伏在自己肩头,疼得冷汗直流,下意识一口咬到了她的肩膀。
娜仁闷哼了一声,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让她松开了手臂,看着哈丹的身体重重的向后倾去,摔在了柔软的胡床上,立刻又陷入了昏迷。
来不及去揉自己已经被咬出血痕的瘦弱肩膀,只想快一点将止痛解毒的草药敷上去,以免迟了让他丢掉性命。
想着哲别现在恹恹无力的样子,她只怕哈丹也变成那个样子。但哲别有大将军的身份傍身,不过失去了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哈丹若是没了强健的身体,只怕会遭遇欺凌的更甚。
想到这里,娜仁用余光瞥到了被他咬下的牙印,隔了很厚的衣服自然渗出了鲜血,但只要能让他少一点疼痛,她分担一些在所不惜。
才涂好了草药,娜仁便将煮好的抑制体内毒发的药灌了下去。
试了几次,哈丹一直紧闭着唇,在轻轻叩开了他的下颚之后,才艰难的灌下去一碗,有半碗都洒到了床沿。
好在,她提前在他身下垫了一方帕子。
守着时辰不敢睡去,等待着这一夜要换几次的药。娜仁紧张的手心发汗,也睡意全无,只是在不住的祈求,祈求哈丹快快醒来,她愿意减少自己十年的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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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叫三声,在这样的寒夜,娜仁却因为彻夜的忙碌,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天麻麻亮,帐外便晃过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张熟悉的面孔却让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哲别该不会来寻仇的吧。
的确,他有寻仇的理由。于公,哈丹杀了黑赛琪将军。于私,是哈丹导致的他如今连刀都拿不起来。
或者,这不是他本意,而是大单于后悔了,又派他来了结哈丹的生命?
娜仁胆战心惊了一夜,早已经变得异常敏感,草木皆兵,直到看见哲别走进来,慌张的从墙上拿下胡刀。
她发誓只要他敢靠近,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用胡刀刺穿想要再次伤害哈丹的人。
哲别看着她充满敌意的望着自己,本想哑然失笑却笑不出来,只闪了闪身,让他身后的军医卓尔泰过来。
“昨夜大单于在气头上,没敢顶风作案恐惹他不悦又降下责难。我知道你喂了草药,总要叫军医再看一看。”哲别说完,在娜仁略略内疚的目光中,自是退到了一旁。
娜仁知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其实她的猜想也没错,哲别的确是想杀了哈丹,但他为了不使她难过,才压下了这一次又一次的仇恨。
“多谢。”娜仁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之后,一切尽在不言中。
才将卓尔泰请到了床边,没有什么客气和寒暄,他直接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哲别看着娜仁肩上渗出的血液,便知是他疼得受不了咬她了,一瞬间心里漾起异样的感觉,有点替她难过又有点替她不值,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毒已经解了,眼下只有身上的伤口得需慢慢痊愈。”卓尔泰将清创防腐烂的草药留下来,才慢慢起身,准备告辞。
“阏氏,既是如此,老臣告退。并非老臣明哲保身,只是天快亮了,恐连累阏氏。”
娜仁行了礼,大恩不言谢,她只是红着眼圈,将人送了出去。
末了,卓尔泰又嘱托了一句,“阏氏肩上的伤,老臣也已经留了一味,可以敷上。”
娜仁耳根一红,伤在那样后的位置上,她自然是够不到的,也不会有人帮她敷。
但她还是谢了谢,左右肩上的伤不会死人,便任由它留在那里罢了。
将卓尔泰送出了帐外,娜仁忍不住又询问了一句,“哈丹以后会像哲别一样吗?”
“不会。哈丹在进入笼子之前已经用内力封印了穴位,没有让毒液扩散到内脏。哲别将军虽不会死,但余生都要长期服药,跟那些毒液抗衡。”卓尔泰说完,已经拱了拱手,示意她止步不必再送,然后消失在黎明里。
娜仁立刻返回了帐子,发现哲别还在那里,一瞬间起的疑心立刻又被自己否定了。
只见他手里拿着卓尔泰留下来的药,正放置在木罐里,艰难的捣碎。
他修长泛白的手指,如今却是连木杵也提不起来了吗?
娜仁的心口紧了紧,然后听见他开口说,“阏氏若是不介意,待末将替您敷药吧。”
娜仁只觉得脸上被烧得更烫,其实她还没有让除了满都拉图以外的男人看见过自己的身体,包括哈丹也一样。
虽然只是酥肩,但对草原上的女人来说,也是那样敏感的部位。
她犹豫了一下,担心讳疾忌医,小病不去治疗拖成大病,然后默许了。
她不能够有一点点受伤,她若倒下,就没有人来照顾哈丹了。
衣袍褪下一些,哲别将草药小心翼翼的敷上,不知是受伤还是其他的缘故,娜仁只觉得他那样粗砺的汉子,竟能如此温柔。
他的指腹拂过她的肩,将那一点点草药尽数涂在伤口上,才又亲手替她系好了衣服。
娜仁说不出感谢的话来,到心里是充满感激的。
看他艰难俯身作了作揖,然后娜仁将他送到门口,担忧的望着他的背影。
只觉得他现在的身体更加孱弱,比之过往还不如,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