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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仁回了从前生活的村庄，早已经被一场场大火夷为平地。
不见牧民熟悉的身影，只有三两行踪可疑的人，穿着草鞋，踩在松软的草地上，走路时甚至没有一点声音。
娜仁隐藏在木屋的梁后，低头去看那两人露出来的脚趾，皆是用花汁染成了相同的形状。
才觉得此事可疑，那两人也早已经发现了她，娜仁还未来得及看清，一把明晃晃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若非是有些功夫傍身，此刻她早已经被扎出了一个血窟窿。
没带兵器在身，娜仁赤手空拳只与对方交战了不到两个回合，便被招招致命的猛攻逼得一退再退。
这进攻的招式太过熟悉，恍然间竟然有从前母亲在世时的样子，这不是札札族人从小就要习得的武功样式吗？
再躲过一剑，她仰面下腰向后翻去，以手撑地，险些跌倒。
“住手！”
声音从身后传来，训练有素的杀手瞬间遁逃，消失的无影无踪。
娜仁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便看见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是刘虞的脸。
刚才那几位刺客虽然蒙着面，但从身形上她也能够判断得出来是满人，她想不通刘虞什么时候能够统治满人了。
“让姐姐受惊了。”刘虞过来搀扶她，被她躲开。也不气馁，立刻又递了个帕子过去。
娜仁随手接过，擦了擦掌心的尘土，还未开始问，刘虞已经主动挑明了。
“姐姐刚才看见的那两个，是我替哈丹圈养的死士。
除去那两个，还有三百九十八个。
说起来，原也是札札族旧人，大概不认识姐姐，所以误伤了。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嘛。”
刘虞用袖子掩面自顾自的笑着，但眼睛里却是骗不了人的阴鸷。
娜仁想起那一日哈丹请她帮忙招兵买马的事，那时她拒绝了，想必他转头又向刘虞求助了。
她不怪他，毕竟在这样的险象环生中艰难苟且，换作谁都撑不了多久。
但她也没什么内疚的。
“如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单于突然对我们多加提防，平日里就连我要出帐子，多会遭遇许多盘问，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泄密。”刘虞说完，又凑过来问了句，“姐姐知道吗？”
“你想说什么？”娜仁最讨厌汉人伪善的面孔。
刘虞打了个冷颤，将身体探了回来，“既然姐姐问起来，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方才若非我出手，姐姐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了，姐姐欠我一个人情。如今你也是哈丹的内室了，我们必须联合起来，陪他共同度过难过。现在我不方便出营，这些死士便交由姐姐。”
“不可能。”娜仁从来不受威胁，更不会被道德绑架。
只要她没有道德，别人就绑架不了她。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插手这件事，若是带头起义，绝无可能。
“姐姐不肯就是在还在留恋大单于，舍不得你孩子的父亲，不愿放弃你在草原上的大阏氏之位。”刘虞一口气喊完，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只觉得自己深深的无力感之后是格外的愤怒。
娜仁看着她一脸癫狂，突然冷笑了一声，“省省力气吧，即便哈丹胜了，只要我想要，你觉得大阏氏之位会是你的吗？”
娜仁突然有点可怜她，“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比你的前辈姜文君还差了很多。收起这些话去哈丹面前搬弄口舌，不要那么快在我面前露出丑态。”
刘虞气得直跺脚，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这样云淡风轻，而自己每日担惊受怕还得不到哈丹一丝温暖。
该着急的是她，该云淡风轻的是自己，不是吗？
.
刘虞碰了一鼻子灰，内心愈发焦急，如今是连出帐子的机会都没了，每日行走时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好不容易找到了和哈丹耳语几句的机会，她慌张的想说着这样严峻的情况。
哈丹只是穿着盔甲，站在离军中不远的地方，远处正在练兵。
“夫君，不能再犹豫了，眼下……”
刘虞的唇语还没说完，哈丹已经打断了她，“我这几日练兵忙，没时间陪你，你也自己找些事做，不要太依赖我。”
刘虞似乎没听懂他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又愤愤不平的控诉道，“我去寻娜仁，她却直接拒绝了我，她分明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
“够了！我最讨厌妒妇，娜仁是我的挚爱，容不得你随意论断。”哈丹训斥完，刘虞听不懂他说的，但他却听明白刘虞话里的埋怨。
果然，娜仁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跟他在一起。
反而让他更加没有太多顾虑了。
刘虞气得胸闷，再一想到那些圈养在原野深处的死士没了指挥，再有几日便会军心涣散，多少时日的提心吊胆功亏一篑。
军中吹了哨子，哈丹必须得返回去了，刘虞一气之下准备回头跑回去，却望见了站在他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冒顿。
“末将见过冒顿将军。”哈丹行了军礼，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刘虞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这个人是死人吗？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刘虞！”哈丹呵斥住了她，“不得无理。给冒顿将军道歉。”
刘虞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腿，拼命去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大脑只剩一片空白。
她哆嗦着嘴唇还未说出个子虚乌有，冒顿已经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将军夫人大概还以为是在你们长安的皇宫吧？无妨，我从不跟女人计较。”
刘虞低着头快速跑开，只剩下两个人愣在原地。
“看来艳福不浅也不是一件好事。”冒顿意味深长的一笑。
“让冒顿将军见笑了。”哈丹岿然不动，只是行了礼，随后转身回了队伍中央。
刘虞一个人回了帐子，依旧惊魂未定，冒顿的监视只让她短暂的慌了一阵，回过神之后更多的是对娜仁的恨意。
凭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哈丹还要护着她。
凭什么她可以如此嚣张，自由自在，想去哪都没有人设防，也没有人阻拦。
想到这里刘虞突然不想让她过的一帆风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