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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去的路上，阿青还有些愤愤不平：“明明都找苏大夫看病了，还要去看那什么郑婆，摆明了就是骗子啊。还活神仙的拔罐跟普通拔罐不一样，呸！”
“阿青，”苏元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大婶有一句话说得对，对于病人来说哪一个最有效他们就会去求哪一个，毕竟你不能指望病人跟大夫一样懂得多吧。”
在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人通常是没有足够的理智来应对事物的。这个时候只要谁能缓解他们的痛苦，替他们带走病痛，他们就会崇拜相信谁。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后世，沉迷于一些所谓活神仙的人也不少，那么苏元又怎么忍心对如今的人报以苛责呢？
毕竟都是可怜人罢了。
其他大夫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庞飞这边还好些，外伤治愈会比较快，而且拔罐也不适合于外伤，他感受到的冲击不大。但是蔡大夫，以及宝善堂的沈朗和其他大夫，还是能明显感觉到民众对于郑婆的信服，并由此而心生不满。
都是大夫，谁还不会拔罐了。怎么一个二把刀居然凭着拔罐被传的神乎其神，把其他勤勤恳恳看病的大夫当成什么了？
蔡大夫为人老实，他过来跟苏元商量的时候，更多的还是担心病人的安危：“许多病人一股脑儿都要去拔罐，我虽然劝了一些人但更多的还是劝不住，担心他们病情出问题。只好让他们随时警惕，万一有情况就来找我。”
“我也是如此。”苏元苦笑，她能劝得了一个大婶，可是也有其他人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的。她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我听说沈大夫他们打算找到被郑婆治疗失败的人，然后逼她就此罢手，不要再弄这些神神鬼鬼的把戏。”蔡大夫皱起眉，“但是我对此并不看好。”
一个人敢出来做神婆，没有几套本领是支不起这个摊子的。
郑婆已经有了深厚的群众基础，哪怕有人病情没有好转，也会被她的信徒反驳回去。用这种方法逼着郑婆，只怕会触怒民众，引起更大的反弹，甚至导致民众对于全体大夫都丧失信任。
“宝善堂以医药起家，自然不能接受有人挑战他们的权威，况且还是不入流的神婆。”苏元不以为意，“但是现在劝宝善堂不要针对郑婆，大概也是做不到的。”
的确需要想办法治郑婆，但未必是通过这种方式。其实不妨再让郑婆那里发展一段时间，当大家逐渐发现拔罐不是万能的，心中的疑惑越积越深的时候，在适当挑一条线引导着民众自己发现郑婆的不妥之处，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但是宝善堂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揭穿郑婆的假面，他们说什么都不管用。
饶是如此，苏元还是抽空走了宝善堂去找沈朗，婉转向他提出要去找郑婆的麻烦最好换一种方式不要根神婆的信徒正面挑战。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沈朗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是被那个神婆给迷惑了，只要让他们看到神婆并非有治病救人之能就行。”
“小沈大夫你想的有些太简单了。”苏元叹了口气，“那些人有的是借口来掩盖郑婆的不足，只是治疗失败的病人也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响，不如再等等时机。”
“再等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受害呢。”沈朗不以为然，“我们宝善堂多年清誉，在民间也算有些基础，应该不至于拿不下一个刚刚兴起的神婆。”
见到沈朗态度坚决，果然如意料之中那样劝不动，苏元叹了口气，将之前发现的郑婆的神光秘密告诉了沈朗：“如果事态失去控制，小沈大夫不如将这件事告诉大家。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先去鼓楼仔细调查一遍。”
沈朗闻言，脸上欣喜万分：“有这样的秘密在手，何愁掰不倒这个假神婆？多谢苏大夫！”
苏元摇头表示客气，心中忧虑不减。她觉得郑婆对于这些事并非全无准备，沈朗结合一大帮大夫去找她的麻烦，未必能够成功。
没过几日，苏元正在家中坐诊，就听到外面有人气喘吁吁跑过来说道：“宝善堂纠集一帮人去郑婆那里兴师问罪啦！”
一时间，病人们纷纷站起身“怎么回事！”
“之前在郑婆那里看病的一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搞的伤口感染化脓，快要死啦！”来人一脸紧张，“现在双方就在对峙呢！”
来苏元这里看病的，多半是以前的老街坊，他们也知道这位神奇的活神仙。不过出于一直在苏元这儿看病的惯性，还是会选择苏元的医馆。一听说郑婆那里有热闹，大家沸腾起来，都嚷嚷着要去看，连病也不看了。好在大部分人都是慢性病，过来检查是否病情恶化的，一时半会儿不看病也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眼见自己的病人都跑去凑热闹了苏元也忍不住跟了过去。
远远的就见到郑婆住处有一大堆人都堵在那里。郑婆出名之后已经换了一栋大房子独门独院的，可以容纳的人不少，但是此时依旧放不下那么多人。
沈朗带着宝善堂的人，冷眼看着郑婆。而郑婆也是面色严峻，带着自己的信徒与沈朗对峙。在两方人马之中则是一副担架上躺着一个生死不知的孩子，面容发灰，他的母亲在旁边哭的差点喘不上气。
从孩子的身上传来明显的异味，离得近点的人都捂着鼻子。苏元凑过去的时候，发现这味道很明显了哇伤口腐烂的臭味。
“你还有什么话说？”沈朗冷声，“这孩子接受你的拔罐结果被你弄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就你也算是活神仙？”
“神佛也只渡有缘人，这孩子与我无缘，又怎么能怪我呢？”郑婆不卑不。这番话听在旁人耳中是典型的推脱之词，但是她的信徒们却觉得说的很有道理，纷纷点头称是。
“况且我治疗了这么多人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是少数，更多的人还是身体变好了。你根据一个人就说我有问题，那么这么多人的痊愈你都视而不见吗？”郑婆抬眼环视了周围一圈，她的很多病人都在这里，他们也都很健康呢。
“是啊，活神仙救活的那么多人你们怎么不看看，就揪着一个不放？”立刻就有人反驳沈朗，“你们做大夫的，难道就没有治不好人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