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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色正好，午后的清风随窗送入书房，若是以往，张砚必定即兴赋诗一首，可如今神情恍惚，久久未曾落笔。
“师傅有什么心事吗？”沈苑柔声问道，她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放下心防。
原本独自郁闷的张砚闻言抬头，一张脸像苦瓜一样：“皇上给我和慕容霜赐婚。心知会有这么一天，但未曾想到，这天竟然来得如此快！”
张砚说着，忍不住叹气。皇上一向疑心重，自己若是拒绝，只怕后面不会再得到重用。想来，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沈苑再次听到“慕容霜”这三字，条件反射地颤动了一下。就算早已解毒，可她还是忘不了当初慕容霜充满杀意的眼神。
甚至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现代女博士，亦或者是燕朝的沈苑。如今她以拥有沈苑所有的记忆，瞧见这右相府的一草一木，心里也会有万般感触。
“师傅若是不愿，真的就没有丝毫办法了吗？”沈苑语气甚是温和，似乎是对张砚表示同情，可实际上，她也有些恍惚，在担忧自己的未来。
张砚是朝中大臣，没办法掌控自己的婚事。自己呢？如今的身份是右相府嫡女，爹娘已经为自己付出不少了，甚至于仍在为解除自己与慕容燿的婚事奔波，但最终的结果，真的会如他们所愿吗？
“这世上有不少的身不由己。为了信念，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也是我钻牛角尖了。”似乎被沈苑这么一问，张砚的脑海里快速闪过许多模糊的影响，最后却是释然一笑。
之后两人避开这话头，倒也相安无事，气氛正浓。
但这天夜里，沈苑没再见到莫念的身影，只是在莫念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封信。望着这封信，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也不知道再次相见之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又过去了一旬，这日，一份请帖被送到了大聿不少官员府上。右相府也收到了一份，指名道姓交给沈苑。
沈苑坐在桌前，似乎是在看向请帖，又或是什么都没看。她眼神涣散，大脑一片空白。
“师傅的婚事快到了，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想的。”沈苑低声嘟囔着，神情复杂。不知想到什么，她收拾了下行李，起身去正堂与爹娘商量。
“刚得到消息，宫里那位裴贵妃有了身孕，这该如何是好啊！”沈璞说着，叹了声气。以往左相和自己势均力敌，如今确实要被稳压一头了。
之前皇上就对裴贵妃喜爱有加，不说日日前去昭华宫，也差不多了，如今传来裴贵妃有孕的消息，只怕裴仁济是要上天了。
周氏也知道点朝廷之事，闻言劝道：“这皇上再怎么喜欢裴贵妃，应当也不会混淆后宫与朝堂之事。大人放宽心罢了。”
“你是有所不知，裴贵妃最初进宫之时，皇上对左相的信任可谓是到达了巅峰，那段时日，我在朝堂之上确实不好过。如今裴贵妃有孕在身，皇上免不了亲近左相，继而打压我们沈府。”
沈璞的语气有些许的沧桑。说起来他也不过三十来岁，可苦心朝堂之事，早就生了白发。
周氏闻言，除了安慰，也只能安慰了。
深渊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等到里面爹娘话音落下好一会儿，她才走进去。
“这么晚了，嘉平来做什么？”周氏眼尖地看到沈苑进来，起身相迎。
这段时日，沈苑似乎已经习惯了周氏对自己的亲近。面对周氏的亲热，她细声道：“娘，不用接我，我这就到了。”
这声音带着些许的娇嗔，周氏听了之后，心里更是舒坦，笑得也越发灿烂起来。
沈璞虽然坐在那边没动，可他的眼神也注视着沈苑的一举一动。这是他们沈府唯一的嫡女，当初多少人劝他纳妾生个儿子，他都不愿意。如今依旧如此，有嘉平一个女儿，他就满足了。
“我打算去北陵一趟，参加师傅的大婚之礼。”待都坐下后，沈苑缓缓道来。
沈璞一听“北陵”这两个字，神色就阴沉下来。但听到后面的话语，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张砚教导沈苑书法时，他也见过几次。他自小就教导嘉平尊师重道，若是师傅大婚，她却不出面的话，到底有些说不过去。
思忖至此，沈璞点头答应。
临走前，沈璞与周氏没少叮嘱，即便心里不愿，但还是目送着沈苑与琉璃离开。
他们出发的早，一路晃晃悠悠，想着悠闲过去。但因为一路平安，待到北陵时，竟然提早了几日。
沈苑并不知道，在她刚到北陵时，暗中一直跟着她的人悄悄地离开。
此时的北陵王府，慕容燿受到下属传来的消息，没能坐住，站起来走了两圈。
沈苑过来了，也不知她愿不愿意见自己。不过既然来了，那以后的机会，可就多了。念及此，慕容燿的神色越发柔和，一点也不像外界形容的狠戾之人。
沈苑那边到了王府大门处，望见外面停着的几辆马车，心里有了几分较量。
“贵妃有孕后，皇上已经开始打压老爷和北陵王了。怎么今日前来拜访的人仍旧这么多？”琉璃望了一眼后，嘟囔着嘴问道。
右相府的丫鬟仆役，多少也都是了解时事的，没有糊涂的人。
沈苑之前也是这么想，还以为到来时，这门口定然会异常冷清，没想到，却是自己想岔了。
“不管是谁怀孕了，北陵王依旧是北陵王。”她低声吐出这句话，眼神清透，已看清了事实。
不管发生何事，只要慕容燿不造反，皇上对他的容忍度还是挺高的，也找不到借口动他。至于小恩小惠，时不时地打压，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准王妃到了，奴才已在此处恭候多时。”突然间，沈苑听到了马车外传来的声音。一开始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可察觉到那人并未离开之后，与琉璃对视了一眼，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