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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婚礼前夕闹得鸡飞狗跳，陆明远的母亲也还在医院观察，但厉薇薇和陆明远的婚礼，还是硬着头皮、推迟了半个月后举行了。
地点依旧定在京城那家饭店，场面依旧体面，但知情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丝微妙和尴尬。
陆明远的母亲头上还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地坐在主桌。
陆明远穿着之前那一身崭新的军装，身姿挺拔，但眉宇间的阴郁和疲惫却挥之不去，全程不苟言笑。
厉薇薇努力维持着幸福新娘的模样，紧紧挽着陆明远的胳膊，只是那笑容里，少了几分往日的骄纵，多了几分刻意和心虚。
厉宏斌夫妇看着女儿，又看看病恹恹的亲家母和明显心事重重的女婿，心里五味杂陈。毕竟推人下楼这事传出去太难听，出于对女儿的愧疚和补偿心理，也为了给女儿撑腰，厉宏斌私下承诺，年底前，他会尽力协调，争取让明远的工作再上一个台阶。
婚礼上，他笑着说陆明远这孩子，既然和薇薇成了一家人，以后就是他们厉家的一份子。
这话分量不轻，相当于公开表态要提拔陆明远。不少宾客看向陆明远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厉家在京城使什么地位。看来以后这个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陆明远感受到那些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挺直腰背，努力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向岳父举杯致谢。
然而，厉家的“厚待”远不止于此。
婚礼后不久，厉宏斌还找陆明远“谈话”。
他表示厉薇薇是厉家的掌上明珠，既然嫁给了陆明远，那么他们俩以后的孩子，必须跟厉家姓！
这个要求，像一颗炸弹在陆明远和他父母心中炸开！
“什么？！”陆明远的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老汉，第一次在厉家这样的高门大户面前失态，涨红了脸，“这……这怎么行！我们老陆家就明远一个顶梁柱，他前头那个孩子……唉！这要是再生个娃不姓陆，我们老陆家不就……不就断根了吗？！这不成！绝对不成！”老太太更是当场就哭嚎起来，捶胸顿足：“作孽啊！刚进门就逼我们断香火啊！我可怜的孙子啊……”她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一激动，差点又晕过去。
陆明远脸色铁青，拳头在桌下攥得死紧。这简直是对他和他整个家族的羞辱！在农村，孩子跟女方姓，跟入赘有什么区别？
他陆明远在部队也是凭本事吃饭的，现在却要被扣上“靠老婆”、“倒插门”的帽子？
光是想想，就丢尽了颜面。
以后他回到部队里去，战友们岂不是都要嘲笑他吃软饭。
“爸……”厉薇薇看着丈夫和公婆的反应，也急了，连忙出来打圆场，“这……这要求是不是太……太那个了？要不……要不这样，以后我们生两个！一个跟厉家姓，一个跟明远姓！行不行？”
她急中生智，试图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生两个？”厉宏邈眉头紧锁，声音严肃，“薇薇！你和明远都是军人！国家政策摆在那里！计划生育是国策！你想生两个？那你们两个的工作还要不要了？这是原则问题，没有商量余地。”
一句话，堵死了厉薇薇天真的想法。计划生育政策如同铁律，尤其对于公职人员和军人，超生的后果极其严重，开除公职是必然的。
病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陆老太太压抑的啜泣声。
厉宏斌看着女儿哀求的眼神，再看看亲家悲愤绝望的样子，以及女婿阴沉得能滴水的脸，心中也是烦躁不已。
他深吸一口气，皱眉道：“明远，你父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薇薇是我们厉家唯一的女儿，她的孩子，必须姓厉！这是底线！至于你父母那边……这样，除了之前承诺的提拔，年底再给你们家在老家盖一套新房，费用我们全包！另外，每个月我们额外再补贴你父母一些生活费，保证他们晚年无忧！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是赤裸裸的用钱和权来买断陆家的“姓氏权”！
陆明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涌来。
他不甘心，但他更清楚，厉家势大，他得罪不起。
岳父承诺的提拔，对他这个农村出来的、没有根基的军官来说，诱惑力太大。还有那个惹祸的厉薇薇……他看了一眼身边满脸祈求的妻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幸好，她很笨，也爱他。他尚且可以利用这个，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沉默良久，陆明远终于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爸，妈，就按岳父说的办吧。孩子……跟厉家姓。”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几个字。
陆家父母虽然悲愤难平，但在儿子和现实的巨大压力下，也只能含泪默认。
厉薇薇则大大松了一口气，觉得事情终于“圆满”解决。
几天后，厉薇薇挽着陆明远的手臂，特意来到厉承渊家“串门”，美其名曰感谢堂哥堂嫂在婚礼上的帮忙。她脸上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和炫耀：“雪芝嫂子，你看，我就说嘛，我和明远是真爱，什么困难都能克服！现在好了，我爸也认可明远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肯定比谁都幸福！”
她说着，还得意地晃了晃陆明远的胳膊。
陆明远配合地扯出一个笑容，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宋雪芝抱着小石头，看着厉薇薇那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天真模样，再看看陆明远眼底深藏的阴霾和屈辱，只觉得一言难尽。上赶着当后妈，把婆婆推下楼梯，最后还“买”断了丈夫孩子的姓氏……这“幸福”的代价，未免也太沉重了些。
她只能敷衍地笑笑：“嗯，祝福你们。”
厉薇薇的注意力很快被宋雪芝怀里粉雕玉琢的小石头吸引过去。“哎呀，小石头越长越漂亮了！来，让堂姑姑抱抱！”她伸出手想去抱孩子。
小石头似乎不太喜欢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小眉头一皱，扭着小身子就往妈妈怀里钻，不给抱。
厉薇薇也不在意，反而更兴奋了，对着陆明远说：“明远你看！小石头多可爱！以后我们也要生一个这么漂亮的儿子！”她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忽略了丈夫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和疲惫。
送走这对“新婚燕尔”的夫妻，宋雪芝刚想松口气，电话响了。
她把小石头交给母亲，赶紧借口打电话脱离这里。
是之前她组织的食品厂研发实验室打来的，年轻人声音带着兴奋：“宋总！好消息！我们按您之前提的方向，尝试优化发酵工艺，新开发的豆豉酱样品出来了！口感和风味提升非常大！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尝尝？”
宋雪芝眼睛一亮，这真是及时的好消息。
“我下午就过去！”她立刻应下。
下午，宋雪芝赶到研发实验室。三位年轻的研发员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她。
桌子上摆着几个小碟子，里面是不同批次的豆豉酱样品。
宋雪芝拿起小勺，依次仔细品尝。入口，浓郁的豆豉发酵香瞬间充盈口腔，咸鲜适中，回味带着一丝微妙的甘甜，完全没有之前版本偶尔会有的涩味或发酵过度的酸味。
口感的层次更加丰富，拌饭、蘸馒头、炒菜，都堪称绝配！
“嗯！”宋雪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研发员们点头，“非常好，这个醇厚度和鲜味平衡做得尤其好！有一种回甘的口感，辣度也刚刚好。”
“谢谢宋总！”研发员们兴奋不已，其中一位女生补充道：“我们还发现了一种本地特有的菌种，用在发酵后期，能产生一种很独特的鲜味物质，可能就是您说的‘回甘’的来源！”
“很好！这个发现很有价值！”宋雪芝赞赏着，旋即拍板，“立刻启动小批量试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