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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小夫妻在空间里吃过早饭，便各自分开。
林霜今天打算去县城各处逛逛，虽然才七六年的下半年，改革开放的风还没有刮起，但是已经有了苗头。
街上偶尔有提着篮子兜售的小贩，大家心照不宣，并没有人去举报。
来到县医院附近的时候，林霜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遇到的县医院护士兰馨。
她正跟一位上了年岁的老人说着什么，看两人的脸色不太好，想来谈得并不愉快。
林霜原本打算上去打招呼，见状停住脚步，头顶的太阳烤人。
环视左右，发现医院旁边的供销社，于是林霜脚步一转，直奔着供销社而去。
林霜走进供销社，扑面而来的凉风让她舒了一口气。
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柜台后站着一位中年女售货员，正认真的打着毛衣，听到有动静抬头看了过来，便低头继续打毛衣。
林霜也没在意，她假装挑选着货架上的日用品，余光却透过窗户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兰馨和那位老人似乎争执得更激烈了，老人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而兰馨则不断摇头，脸上写满无奈。
“同志，要买点什么？”
售货员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霜看得入神，都没有注意到售货员走了过来。
“啊，给我拿两包火柴吧！”
林霜随口应道，心思却还在窗外。
就在这时，老人突然转身快步离去，兰馨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突然蹲下-身子捂住了脸。
林霜微微蹙眉，付完钱后，快步走出供销社。
站在原地犹豫片刻，她还是朝兰馨走去。
“兰护士？”
她轻声唤道。
兰馨猛地抬头，迅速抹了把脸站起来。
“是林同志你啊~“
她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却强挤出一个笑容，但通红的眼圈出卖了她。
“发生了什么是？需要聊聊吗？”
林霜递过刚买的手帕，柔声问道。
“这里不方便说话，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兰馨没有接，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好~！”
林霜勾了勾嘴角，笑着应下。
两人走进医院，沿着小路向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坛走去。
“刚才那人是我父亲。”
两人刚坐下，兰馨就突然开口。
“呃……”
林霜心头一惊，显然没有把兰馨的父亲和那位老人联系在一起。
想到这会儿人都显老，三十多岁长白头发的也不少，便也没有那么稀奇了。
“我弟弟在乡下插队，三天两头的打电话回来诉苦，我爹让我把工作让给我弟，把他从乡下弄回城。”
兰馨一股脑像是倒豆子一样，把事情都将给了林霜听。
林霜听后微微惊讶却并不意外。
这年头的人，普遍都是重男轻女，让个工作而已，没让她替弟弟下乡已经算是仁慈了。
“你都嫁人了，他们怎么还打上了你的注意？”
林霜疑惑的问道。
娘家惦记上嫁人闺女的工作，传出去名声并不好听，县城要些脸面的人家，都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不是我娘家大嫂撺掇的……“
兰馨的声音带着哽咽，委屈道。
“我大嫂说，工作是娘家帮找的，我如今嫁了人，就应该把工作还回去。
兰馨绞着手指，指甲缝里还沾着碘酒渍。
“可当年明明是我自己考上的卫校的……”
花坛边的月季蔫头耷脑地开着，几只蜜蜂围着打转。
林霜注意到兰馨护士袖口下，露出的全新女士手表。
“你婆家知道这事吗？”
林霜压低声音问道。
兰馨摇摇头，用帕子狠狠擦了把脸，崭新的上海表带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光。
“我婆婆说……说既然是我娘家的事，就该我自己解决。”
她突然解开领口最上面的扣子，露出脖颈处一道紫红的淤痕。
“昨晚我男人喝醉了，我们吵了一架……”
林霜倒吸一口凉气。
她没有想到瞧着斯斯文文的人，居然如此的表里不一，借着醉酒的由头，居然趁机家暴，这样的男人简直不是东西！
林霜心里暗骂，但面上不显，只是轻轻握住兰馨颤抖的手。
“这伤得上药，我这里有上好的消肿祛瘀的药膏，陪你去休息室上药。”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不……不用了……万一让人看见……”
兰馨却猛地摇头，慌乱地系上扣子，拒绝道。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兰馨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迅速抹干眼泪。
林霜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护士服的中年女人朝这边走来。
“兰护士，急诊室缺人手，主任让你赶紧过去。”
女护士说完，目光在林霜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匆匆离开了。
“我得走了。”
兰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等等。”
林霜从包里掏出纸笔，快速写下地址。
“这是我住的地方，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谢……谢谢~！”
兰馨再次红了眼眶，哽咽道。
“药膏你拿着，回去记得涂抹。”
林霜轻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一支药膏递了过去。
兰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药膏攥在了手心。
目送兰馨匆匆离去的背影，林霜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她抬头看了眼县医院斑驳的灰墙，忽然注意到三楼窗口站着一个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兰馨丈夫——赵志远。
他阴鸷的目光直直盯着兰馨离去的方向，让林霜后背一阵发凉。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转身向医院外走去，直接忽视落在身上不友好的目光。
走出医院大门，林霜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走在树荫下的石板路上，林霜心里沉甸甸的。
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兰馨这胎投得可真够糟心的。
林霜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帮这个可怜的女人。
转过街角，一阵争吵声传来。
林霜抬头，看见巷子口，一位胖妇人正扯着嗓子跟卖鸡蛋的年轻人讨价还价。
“八分钱一个？你咋不去抢呢！”
女人叉着腰，唾沫星子乱飞。
林霜皱眉，打算离开，忽然听到女人的嚷嚷声，停住了脚步。
“我家小叔子在乡下插队，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要不是我家那没良心的姑子不肯让工作，我男人他弟早就回城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倒好……“
突然，一阵自行车铃声打断了王秀英的叫嚷。
林霜转头一看，赵志远阴沉着脸骑过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女人面前。
“大嫂！你在这儿瞎嚷嚷什么？
赵志远压低声音。
“哎呦，是妹夫啊……”
女人先是一愣，随即堆起笑脸，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要闹回你家闹去！”
赵志远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冷声道。
躲在墙后的林霜挑了挑眉，一时间有些看不透赵志远这人了。
看到两人走进了胡同，林霜鬼使神差的没有离开，而是放出了精神力跟随。
“大嫂，兰馨的工作是她自己考来的，你们少打主意！”
赵志远警告道。
“你们一家人打得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想着我小姑子怀孕，把工作转给你那个即将高中毕业的妹妹么？”
女人翻了个白眼儿，不服气的说道。
林霜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赵志远不同意兰馨让工作，不是心疼妻子，而是赵家也在打兰馨工作的主意！
看来这两家人各怀鬼胎，都想要兰馨的工作，只不过一个是明着抢，另一个是暗地图谋。
呸！都不是好东西。
“呵，原来如此……”
林霜冷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想到兰馨就像一块肥肉，被婆家和娘家两方虎视眈眈地盯着，林霜心中便忍不住为兰馨担忧。
就在林霜收回精神力，打算离开的时候，她耳朵动了动，忽然听到了压抑的呻-吟-声。
林霜猛地一惊，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放出精神力。
最后，在胡同一处的空宅子里，‘看到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居然抱在一起啃了起来。
这一幕，让林霜如遭雷击，她后退一步，后背紧贴着墙壁，心跳如鼓。
“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赵志远和兰馨的大嫂居然有一腿！
不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的两人，‘真刀真木仓的战在了一处，林霜不想长针眼，精神力退回了屋外。
“死鬼，刚才还凶人家~”
王秀英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哪里还有刚刚河东狮吼的霸气。
“不凶点怎么瞒得过别人？”
赵志远的声音里透着得意。
“兰馨那傻女人，到现在还以为我是真心护着她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
“急什么？等她生完孩子，身子虚弱的时候……”
赵志远用力，听着女人的娇-吟-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继续说道。
“……到时候，工作给了我妹妹，让你那小叔子娶了我妹妹，工作自然就是他的了。”
林霜听得浑身发冷，她没有想到，实际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炸裂。
她立刻收回精神力，转身快步离开。
妈妈呀！城里人太会玩儿了！她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