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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酒下肚,江秋也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压了压,可一旁的独眼龙却又闷闷不乐的开了口。
“兄弟,你不准备跟我混,难道就一直在这个小饭店里呆下去?”
“你要是真这样打算的话,恐怕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出头,回不到润州跟你老婆孩子团聚了。”
听到这话,江秋满脸都是苦笑,他咽下去嘴巴里的那口菜,很清楚独眼龙这家伙是在跟自己使激将法,只能无奈道。
“陈哥,不跟你干那镇场子的活,风险大其实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真正的原因是,我觉得靠着混黑道,这辈子恐怕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你觉得,在这世道上混,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无非就是权和钱,有权一句话就能让你我沦落成到现在这个样子,而有钱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买不到手的,如果有,那只能表明你出的价格还不够。”
听到这话,独眼龙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自然明白江秋话里的道理,反而却更加的不解了起来。
“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我让你跟我混,不就是想让你跟着我多挣钱吗?为什么你还要推辞?”
江秋仰头也喝下去一杯白酒,他正想夹口菜压一压喉咙眼里的辛辣感觉,可听到独眼龙这个问题还是止住了动作,连连摆手道。
“陈哥,我知道你的好意,可这种挣钱的方式太危险了,挣的也太少了。”
“太少了?”听到这话,独眼龙一脸惊讶,危险确实是危险,可太少了这三个字让他觉得江秋有些眼高手低,很是不忿道。
“你知道我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吗?”
闻言,正想要夹菜的江秋又把筷子放了下来,他心里清楚独眼龙在夜场里干的肯定不是镇场子的活那么简单,那种地方黄赌毒俱全,其他的灰色收入加起来也不容小觑,可就算挣得再多,这种路径也算不上入流的行当。
“两千?”为了不驳独眼龙面子,江秋还是配合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两千?你也太瞧得起你陈哥了。”听到这个数字,独眼龙嘴里的黄瓜差点被吓的掉在了桌子上,要不是他觉得江秋是个正经人,此刻甚至要以为他在故意拿自己开涮。
“兄弟,你知道现在国营厂里的工人一个月才多少钱吗?”
“他们辛辛苦苦一个月干下来,到自己口袋里的工资最多也就三五十,一年下来说多了也就五百。”
“我那工作来钱快是快一些,可又不是抢银行,哪有那个本事一个月挣普通人四年才能挣到的工资?”
江秋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还报多了,不过他也没有去问独眼龙一个月能赚到的具体数字,反而用一根手指点了点桌面,面带笑容的问道。
“陈哥,你知道就这个小餐馆一天的营业额有多少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独眼龙有些蒙圈,可江秋既然问了,他还是环视了一眼小店的环境,数了数店里不多的几桌客人,面带不屑的道。
“就这环境,这么几个破人,一天能营业额能有二十块就撑天了吧?”
“去掉店租,食材成本和人工,再打点打点打点关系,一天能落到老板口袋里的钱最多也就五六块。”
毕竟是在夜店里里镇场子的,独眼龙虽然对餐饮行业没什么了解,可对于这里面的门道却非常清楚,像这种店成本肯定只占小头,但是你想要顺利的干下去,不让人来找你麻烦,那付出的代价可就多了。
他这话是没让万月听到,要是万月坐在这里,估计要第一个举双手赞同。
江秋也没想到独眼龙能够算的那么准,只不过他算得这个营业额只是之前万月一个人独自经营的数字,现在店里不缺人手,因为附近客流量很大,小店菜品的味道也着实不错,营业额早就翻了两番。
“店里昨天营业额一百零七块钱。”江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大前门点上,说出了具体的数字。
“什么?这么多?你小子不会是在蒙我吧?”听到这个数字,独眼龙险些惊掉了大牙,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餐馆里破烂的环境,和菜单上菜品的低廉价格,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之前也没想到,这么一家小店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收入,可在这里干了干个多月,也就想明白了道理。”
“作为改革的先头部队,现在的海州已经不比以往了,本地人现在虽然还是没有什么消费能力,可现在外来人口很多。”
“这些人有的是过来投资的外商,有的是看到了机会准备在这里做生意的商贩,当然还有别的地方过来考察学习的领导,人多了,饮食上的需求自然会增多,这些人不缺钱,也会回在乎饭桌上花掉的三瓜两枣。”
江秋说的越多,独眼龙听得越是惊讶,虽然感觉江秋说的头头是道,可他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话的重点在哪里。
“说了这么多,老弟你的意思是?”独眼龙面带疑惑的问道。
“陈哥,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但其实道理也很简单,世道已经变了,变得不再是紧靠打打杀杀就能称霸一方了。”
“你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个月才能挣几个钱?你再想想这家小餐馆,几乎没有成本,也不需要但任何风险,一个月又挣了多少钱?”
“所以说,人是要跟着环境走的,环境已经变了,人自然也不能继续食古不化,明明有个挣钱更快,更好的方法,何必再去干那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呢?”
“老弟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何必绕那么大一圈子说这么写弯弯绕绕的话,不就是觉得跟我混风险太大,还挣不到钱,你想干风险小的吗?”
听到江秋讲了这么多,独眼龙终于也理解了他的心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江秋满上,随即举起了酒杯。
“我也不是那种听不进去道理的人,你说的意思我能理解,既然你想干餐饮,我举双手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