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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小南风，带着雨丝的清凉，泥土的馨香铺面而来。
欠款的事和满身的困乏一扫而光，爷爷仔细想想叶志明毕竟是亲儿子，不能和他计较了。
爷爷的脸色有所缓和，他开导叶振宇道：“又不是我和你欠杨总六百万，你不要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
“我爸实在太不像话了，给咱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唉、刚才在楼下，我脸都被爸爸给丢尽了，他让我和你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叶振宇的话里透出一股怨气。
“左邻右舍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爷爷问道。
叶振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说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爷爷。杨总和叔叔在屋子里大吵大闹，门窗关不住那么高的声响，邻居们的耳朵尖着呢，一个人知道了，就会让十个人知道。十个人知道了，就会让一百个人知道。要不了多久，整个小区里人都知道了。我牵着欢欢从小区外面回来时，大家都追着问我，说你爸欠人家六百万是怎么一回事。我哪能说得清楚啊，邻居们就当着我的面，猜这猜那，五花八门，听得我真想钻地缝。”
爷爷笑着说道：“我告诉你，你爸欠债杨总讨债的事情，解决啦三个月之内，叶志明拿出六百万给杨总，杨总再也不会来打扰咱们了，你放心地过自己的日子吧。”
叶振宇不敢相信，急切地问道：“什么什么，我爸真的能在三个月之内拿出六百万。”
“叶志明在电话中向张警官作了保证，千真万确，你不必有任何怀疑。”爷爷骄傲的说道。
这时爷爷说到这儿，叶振宇就发飙了，从床上爬起来，站在他的面前。
虽然是老话重提，爷爷却津津有味地听着，不知时机地开导叶振宇几句。
叶振宇对父亲不满有意见，除了这次六百万债务风波，还有一条就是自己和爷爷没得到多少好处。
特别是叔叔叶长荣，下海经商发财后，先是岭南，然后在燕京买房子，不是豪宅，就是别墅。
虽说要爷爷退休后，就搬过去住。
当时，爷爷在叶家镇的一套拆迁安置房内，两室一厅，简单装修。
爷爷不好意思向叶志明开口，就对叶长荣唠叨说在叶家镇换一套大房子，才会住得宽敞一些。
而爷爷不同意，认为房子小，才聚人气。
自己年事已高，说不定哪一天有一个就驾鹤西游了。
住着像螺蛳壳那样的小房子，也觉得空空荡荡。
后来，叶长荣出资二三十万，帮助叶志明在岭南买了套房子，另外又出了些钱，让叶志明的婚礼风风光光，奶奶这才无话可说。
撇开叶志明没主动给爷爷和叶振宇在叶家镇换房子这件事不谈，单说他在经济上对父母的孝敬吧。
他第一年经商，给了老俩口五千元，第二年起增至一万元，五年后一直保持着每年一万元的额度。
刚开始是现金，后来直接打到叶振宇的银行卡上。
得知好几个人在叶长荣的手下打工都发了财，年收入从十几万到上百万不等。
奶奶当时的心理不平衡了，对爷爷说，我和你退休了没事做，不如去叶志明的公司里帮忙。
爷爷劝她打消这个念头，理由是，你和我懂什么。
叶长荣开公司用的都是年轻人，咱们老俩口去那儿，帮不了忙，只会添乱。
奶奶不以为然，打电话给叶长荣，说出自己的意图，果然碰了一鼻子灰。
此后，奶奶再也没有拨过一次叶长荣的手机，爷爷知道奶奶的心里留下了疙瘩。
他只能老生常谈，一次次安慰道，咱俩老俩口都有退休金，够过日子不就行了吗。
你能吃多少，喝多少？房子住，有衣服穿，有零花钱，不就行了吗。
而且还告诉奶奶，假设叶长荣一时兴起给你一百万，你舍得花吗。
你和我百年之后，都得连本带息还给叶志明。
这样的道理，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在奶奶的心里奏了效，让爷爷感觉到奶奶和叶长荣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但现在叶振宇和爷爷对叶长荣的生意情况一无所知，每次问他，他都不要操心。
这也是叶振宇爷爷对叶长荣不满的一个表现，前几年拐弯抹角听别人说，叶长荣的生意做得很大。
在燕京买了别墅和写字楼，知道别墅就是小洋楼。
以为写字楼是专门用来供孩子们写字画画的楼，闹出了一个笑话，传遍了整个小区。
爷爷劝奶奶说两个人都不懂生意，叶长荣即使说了，咱们也不明白。
还要奶奶以后你就别问了，儿孙就有儿孙福，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主要是心里装的东西太多，累而且很容易生病！
爷爷憋着一肚子话，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最有代表性的是，奶奶为了省下一些水费，将厨房和卫生间的水龙头拧得很小，让一滴滴水缓慢地滴到盆里和桶里。
这样聚少成多，每天从早到晚所收集的自来水，足够家里洗衣做饭而水表没转，等于是外快。
爷爷看不惯奶奶的这一做派，费尽口舌，也难以让她“见好就收”。
几年前，爷爷晨练时，不慎摔了一跤，造成左腿髋骨和胫骨轻微骨折。
当时奶奶让他去医院打上了石膏，他拄上了拐杖。
回到家里，他上卫生间，看到正在滴水的水龙头。
爷爷气不打一处来，冲她发火道，你这样贪图蝇头小利，在自来水龙头上做文章，能省下来多少钱。
我看这就是“祸水不断”，奶奶这才识趣地拧紧水龙头，从此没再这样做了。
不过，望着家里流下来的自来水，奶奶心疼得要命，说这些水都是白花花的钞票。
为此，淘米的水，被她用来洗菜。
洗菜的水，被她用来浇花。
洗衣的水，被她用来拖地和冲马桶。
这样的循环利用，爷爷自然看不惯，却不好说什么。
最主要当年十二月，奶奶就与世长辞。
爷爷非常后悔那样对奶奶，也铸就了一辈子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