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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昨晚我们厂发生了一件性质非常恶劣的事件，一名员工被打的头破血流，到现在还在昏迷，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赤裸裸的暴力犯罪！”
周国栋一上来就要把事情定性，王秀兰本来要说话的，被李建国给按住了。
“周副厂长，说到底这还是属于家庭内部矛盾，算不上犯罪行为吧？”
李建国说话的态度还算不错，昨晚他想了一夜，觉得不能把这个事态扩大，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要倒霉。
如果处理不好，自己的工作肯定会受到影响，但他认为坐牢是不大可能的。
“李建国，在家里你是他父亲，在厂里你大小也是个车间主任，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不考虑后果的么？”
“周副厂长，昨天也是在气头上，你也知道，李明这小子经常口无遮拦，目无尊长，我当时也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
周国栋不想听他的狡辩，转头询问起在场的其他职工，让他们把昨晚看到的事件过程如实的说出来。
会议室突然陷入了冷场，没有一个人愿意先开口，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带头。
眼看所有人都低着头，紧闭嘴唇，原本坐直了身子，态度还尚可的李建国，也是舒服的靠在了椅子上。
身旁的王秀兰更是一脸不可一世的样子。
胡先进看着这对夫妻俩，冷冷的咳嗽了几声，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重重的把茶杯放在了会议桌上。
杯盖与杯身互相碰撞的清脆响声，让李建国夫妇俩身体不由得抖了几下。
“既然你们不愿意第一个开口，那我就先说说我看到的情况吧。”
根据胡先进的描述，当他赶到李明家时，他从窗外看到李明已经是一脸鲜血的坐在了地上，李建国正举着皮带要抽打李明。
“一个当父亲的如此狠心，也是我从未见过的。李建国，你不知道那皮带扣有多硬么？抽在墙上都是一个坑，何况是抽在人的身上！我要不是及时赶到，李明怕是真的要被你打死了吧！”
“胡师傅，我没想过把他打死，就是想教训一下他，只是当时脑子昏头了，力气大了些而已。”
李建国还在狡辩，胡先进继续发难：“你知不知道，李明的左脸肿的很大，淤青极其严重，如果再向上一公分，他的眼睛就没了。”
“啊？这个我当时还真没注意，我只是随意挥动了一下皮带！我看当时他没什么反应！”
“李建国，从你的表情来看，你丝毫不在意这些，好像李明在你眼里连一条狗都不如，打了就打了是吧？”
胡先进桌子一拍，指着李建国大骂，随后他转头对着另一边的其他职工说道：
“昨天你们看的比我久，事情的经过比我了解的清楚，我希望你们能站出来把事实说清楚，难道你们要维护这样的一个父亲么？”
其他职工还是左看看，又看看，就是不肯第一个开口。
胡先进的脖子都红了：“昨晚我已经跟你们说了，如果你们如此不配合，那就别怪我这个老头子不讲情面了！我会把你们一同视为帮凶！”
“胡师傅，您这样不好吧？我们昨晚确实在门口，可窗子也就一个，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大部分也只是听了个动静。”
“哼！听到了的就说听到的，看到了的就说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很难么？”
“胡师傅，您这不是为难我们么？李明为什么会吵架会挨打？不就是因为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么？我们如果也学他，您是痛快了，厂里的人怎么看我们？”
胡先进气的把水杯都摔了，他想起身走到这个人的面前，给他两耳光。
一旁的王秀兰见状，似乎来了劲：“我说胡师傅，小韩说的也没错，这种背后嚼舌根子的事情可做不得！李明从小就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怎么当了你徒弟之后还学会举报了呢？我都怀疑是你教的。”
“王秀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国栋没想到王秀兰会这么没脑子，什么话都敢说。
“周副厂长，我说的有问题么？要不是李明乱举报赵德彪，建国他会被人指指点点？我家建勇会被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孤立？要我说，李明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师父也有责任！”
胡先进这下被气的浑身发抖，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冒冷汗，他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拿出一瓶减压药，结果发现水杯被他摔了。
周国栋见状，赶紧让谷科长给胡先进重新倒了一杯白开水，服下药之后，胡先进才感觉好了一点。
周国栋认真思考了一下，对着其他职工们说道：
“各位，你们也不要有心里负担，李明这孩子也算是你们从小看到大的，他的遭遇就不用我多说了，现在只是让你们把昨晚的事情经过说一下，并不会对你们产生任何影响。你们有担心我理解，可你们也为躺在医院还没醒过来的李明想想，他活到现在容易么？”
“周副厂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秀兰打断了周国栋的话，“你的意思是我们没好好对待李明？”
“王秀兰，你们做的好不好，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大家心里也清楚！”
“什么清楚不清楚的？我们要对他不好，他活到十八岁？他能读到高中？”
周国栋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他进厂前瘦的跟竹竿一样，这也叫好？别跟我提读书，要不是厂办学校只收个几块钱的课本费，你会让他读书？怕早就让他进厂当做你们赚钱的机器了吧？”
“他作为家里的老大，帮扶家里不应该么？不然要他有什么用？我还真后悔让他读了高中，早知道初中都不给他念！”
周国栋指着王秀兰，再次对着其他职工说道：“你们看到了，就是这样的父母，李明每个月还要给他们十块钱！自己天天吃清水挂面！”
众人此刻的神情也是突变，他们心里很清楚学徒工的工资，李明竟然要拿出一半给他们，一个大小伙子一个月才留给自己十几块钱，又要吃饭又要穿衣，怎么能够的！
终于有人开口了，把昨晚的情况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随后每个人都开口了，周国栋他们也听明白了，是李建国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