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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的神色渐渐冰冷下来，脑海中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
如何才能收集到四十个，完整的人类脚趾甲？
脚趾甲不像手指甲那般容易留长，稍一不慎便会断裂脱落。
即便留住了，也会影响袜子与鞋子的穿戴。
而这些趾甲大小各异，表面又有着明显打磨过的痕迹，显然并非自然掉落。
曾经，它们应是完整地依附在，一只只人类脚掌之上。
完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些指甲是从一具具活生生的身体上，被人硬生生取下来的。
凭借过人的嗅觉，林逸能清楚辨别出，这四十个趾甲来自四个不同的人体，其中二十个气味极其新鲜。
甚至还能从中闻到，一丝微弱的血气。
分别来自柴良吉与米馨婷，两位已知的受害者！
书房另一端，东鸿云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
就在那名警察走近那件艺术品的瞬间，他便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了，毫无预兆。
他的内心狂叫着，“不可能！”
“这个该死的警察，怎么可能发现？”
“他到底是从哪里入手的？”
自从警方找上门以来，他就未曾露出任何破绽。
那件工艺品更是藏得极好，外观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对方凭什么就这么肯定地盯上了它？
一种寒意自他心底翻涌而出，原本强作镇定的神情终于崩塌，脸色开始泛起恐慌。
“你们师承同门，你修炼的应当就是狐仙术吧？”
林逸目光始终未离开，那一框看似古怪的艺术品，“说到狐仙术，不就是在预测未来、疗疾祛病之外，最擅长迷惑人心吗？”
“当年报考医学院时，想必你是打着将医学与骗术结合起来的念头。”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你的现任妻子，你才中途放弃了这条路？”
“青蛙与公主的爱情童话？还是穷小子迎娶豪门千金的老套路？”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重点是——”
他缓缓转头，视线如同冰锥一般钉向东鸿云，声音低沉却透着压迫力，“你一个普通人，家里为什么会藏有四个人，整整四十片完整的人类脚趾甲？”
“警察同志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东鸿云强撑笑意，试图维持镇定。
“还要继续装下去？”
林逸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讽刺意味，“狐狸精本就善用骗术蛊惑众生、以假乱真，你师父传你的秘籍，恐怕也是这方面的心法罢了吧？”
“怪不得我第一眼见到你时，明明你口若悬河地说谎，脸上却毫无破绽。”
“甚至令人下意识相信，你是个诚实可靠之人，这就是所谓的狐仙术吗？”
东鸿云额头渗出汗珠，喉结滚了滚，却再发不出一个音节。
林逸望着他，继续轻叹道：“其实我也挺佩服，那位能写出五仙骗术的人。”
“比如那套黄仙技法，居然还融合了些神经学与催眠技巧，可惜聪明没用在正道上罢了。”
东鸿云满脸惶恐，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紧闭双唇，没有说出一个字。
“告诉我，朱正青在哪里……”
话还未完，书房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追问。
来人赫然正是赵高！
林逸微微眨眨眼，脸上不见丝毫惊愕。
反倒是东鸿云眼神猛然一亮，手悄悄探进裤袋之中。
下一瞬……咔嚓！
一道冷冽金属光泽闪现，是他取出了一柄弹簧刀。
趁赵高尚未反应之际，东鸿云猛地上前。
他一手掐住对方脖颈，一刀抵在皮肤处，厉声道：“谁也不许上前一步！”
赵高一时间懵在原地，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林逸则始终未动身，甚至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场突生之变，以及……自己徒弟会作何应对。
赵高很快缓过神来，他的表情非但没有畏惧之意，反而隐隐染上了羞辱般的愤怒。
他望向远处的林逸，师傅的眼神复杂莫名，那是审视、冷漠、甚至是责备。
他竟被一个普通的犯罪嫌疑人挟持？
一股难以言说的羞愤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他读懂了师傅眼中未出口的疑问，这样的你还算我的弟子吗？
“操！”
愤怒之下，赵高突然抬手，猛地攥住架在脖子上的手腕。
紧接着狠狠抠进虎口关节，那里是手掌最敏感的地方之一。
剧痛让东鸿云几乎失声，手中的弹簧刀应声坠地。
旋即，赵高的手臂猛然转动一圈。
随着一阵骨骼摩擦之声，东鸿云身形一个踉跄，竟直接被扭翻过去，扑咚一声重重砸在地板上。
自始至终站在旁观位置的林逸，在心中默默点头。
还算合格……六十分刚过线。
他并不担心赵高出意外。
因为早在进门之前，他就启动了一系列系统能力。
别说是这种级别的对抗，哪怕真的刀光剑影，他也能掌控全局，确保任何人伤不到一根头发丝。
至于赵高满脸的羞愧，林逸只是略扫一眼，便不予理会。
此刻，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地上瘫倒的东鸿云身上，耳边传来一阵尖叫声。
果然，东鸿云的妻子撞开门冲了进来。
她哭嚎着想往丈夫跟前扑，嘴里尖叫不止。
“你老公涉嫌杀人碎尸！”
林逸一把擒住她的脖子，声音冰冷如铁，“现在，我们正在执行公务。”
“劝你安分些，否则后果自负！”
妇人根本不听，一边挣扎，一边伸出双手朝林逸脸上抓去！
“砰！”
林逸挥手一记狠抽，干脆利落地打中她的胸口。
她的身体重重撞向墙面，软软跌坐在地。
虽然下手不轻，但并未致命。
因为他还无法判断这位妇人，究竟是否参与案情。
他瞥了眼徒弟，顺手甩去一副手铐，“铐上她。”
命令下达的同时，他毫不迟疑地踢出一脚。
“嘭！”
正中东鸿云后脑勺，令其彻底没了翻身之力。
这一对夫妇，此刻全部失去了反抗能力。
二十分钟后。
江晓梅与陈志军赶来支援。
三分钟后得出明确鉴定结果，框架内的所有圆点，确属人类足部趾甲无疑。
随后，东鸿云夫妇正式押送上警车！
……
特侦小队审讯室。
“我承认，我和二师弟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
“高中时期我总是被欺负，是他一直挺身而出帮我。”
“我知道他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但那又能怎样？”
“可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好，后来我也反过来照顾他。”
“那东西是二师弟送给我的，难道有问题？”
“就算那是人的脚指甲，也是他自己收集来的。”
“这与我何干？我又不知情。”
“弹簧刀？我只是为了防身罢了，作为有钱人带上一把，并不违法吧？”
“至于袭击警察，我坚决否认。”
“我当时只是害怕你们会对我不利，我这人从小就缺乏安全感，一有人靠近我就紧张。”
“哦对了，我也有医院的精神疾病证明，需要我拿出来给你们看吗？”
“说实话，我对什么碎尸案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二师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一名遵纪守法的商人。”
“所以，请问警察先生们，为什么要抓我？”
坐在审讯椅上的东鸿云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却透着自信，仿佛真的置身事外。
林逸神色如常，甚至还微微一笑，笑意浮现在脸上。
一旁的赵高却有些沉不住气，愤怒几乎溢于言表，差点控制不住起身动手。
“有些人就是这样。”
林逸淡淡地说，转头看向徒弟，“你跟他讲道理，他就耍流氓。”
“你真打算动手，他反而搬出法律来。”
“现在怎么办？”
赵高眼中带着期待，“要上催眠手段吗？”
“不行。”
林逸摇头，“对付这种人心防太强，催眠作用不大。”
说罢，他站起身来，“走吧。”
“啊？”
赵高一愣，随即茫然地跟着站起，一边向外走一边不解地望着师傅。
“不是喜欢耍无赖吗？”
走到门口时，林逸停住脚步，回头对东鸿云咧嘴一笑，“那我就好好教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狠角色！”
东鸿云怔住了，脸上仍带着疑惑的目光目送两人离开。
什么意思？
我已经准备好死扛到底，你们又没有证据，能把我怎么样？
但不知道为何，一股莫名寒意从脊背爬上后颈。
心里突然没底起来，就像有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觉得会出什么事……
五个小时后。
两道身穿中山装的身影推门而入，步伐稳健，目光如电。
他们的目光盯在东鸿云身上，像是饿狼见到猎物。
“给你一次机会。”
一人笑眯眯开口，语气温柔得诡异，“现在最好老老实实交代，我们想知道的一切。”
“顺便自我介绍一下。”
另一人也挂着笑容，“我们是国安局的，你懂了吧？”
这句话落下，就仿佛一句冷冰冰的丧钟。
“国、国安？”
他脸色骤然发白，身体本能颤抖，连坐姿都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谁敢开这个玩笑？
没人敢！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林逸临走前那句话的分量。
想耍无赖是吧？
别说是装疯卖傻，就是撒泼打滚，也没用。
人家只是不想玩硬的。
真玩起来……
在座各位全是弟弟！
……
审讯室外。
“师傅，刚才进去的那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高手中拿着笔记本来不及放好，眼里写满了好奇。
“学得多不如问得少。”
林逸叼着烟头轻吐一个圈，“等你能分辨什么是善意恐吓，再考虑深造。”
赵高满头雾水，师傅好像也就比自己大那么一岁吧？
在自己这个徒弟面前，有必要这样装深沉么？
“师傅！”
赵高忽然露出腼腆表情，眼神还有些不好意思，“有件事想问问你。”
“别问，爱过。”
林逸语气自然地打断，手里的香烟又吸了一口。
赵高嘴角抽动一下，师傅您这回答怎么听起来，有点悲情英雄的感觉？
“不，师傅我想说的是别的事。”
林逸收回飘远的思绪，“那你说。”
“昨天……”
赵高低头搓了搓衣角，“我把喜欢的那个女生，壁咚了一下……”
“哦？壁咚？”
林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长得帅叫壁咚，长得你这样嘛，只能算进击的巨人！”
我靠……
赵高黑线横生，能不能别打击我？
“开个玩笑。”
林逸轻声安慰，“成了没？”
赵高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倒是还没正式确认关系啦，不过我昨晚请她吃饭了！”
林逸眼带促狭地笑着追问，“喝点酒没有？趁热打铁才是重点。”
“有有有！”
赵高连忙点头，“不过那姑娘酒量不行，啤酒只喝了半瓶，就有点脸红了。”
“那你送她回家了吗？”
林逸声音轻缓下来，笑容却逐渐神秘。
赵高惊愕不已，“嗯，师傅你怎么知道？我确实把她送回去了。”
“然后呢？”
林逸挑眉继续问，“她在你走的时候是不是有点不舍？拉着你不让走？”
赵高瞪大眼，像看神仙一般盯着他，“师傅你会通灵吗？她真的是这样，还让我陪她说一会儿话。”
林逸故作好奇地问道，“那……你留下来了吗？”
赵高摇头坚定地说，“我才没留，我把她安顿好了，确认门关紧后我就走了。”
“哈——”
林逸一口气差点呛进肺里，憋不住地爆发出大笑声，“真走了？你咋这么实在呐？！”
“啊？我觉得这是最稳妥的做法啊。”
赵高摸不清状况，一脸懵圈。
为什么感觉，师父在嘲笑我呢……
“喝醉的她，主动让你留下来陪伴。”
林逸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眼神却无比认真，“这种局面，你不抓住机会？你是怕她把你吃了吗？”
赵高挠头尴尬，“哎呀，师傅你就别笑话我了！”
“哈哈，这年头保护女孩子的纯情男，已经很少了。”
“可问题是，你要保护的不是女孩儿。”
林逸拍了拍徒弟肩头，“是你这张干净的小床铺啊！”
说着，他又悠悠叹了口气，活该你到现在还单身。
正当林逸准备进一步传授追女心得，审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两名国字脸、气势冷肃的国安特勤人员走出屋子。
“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