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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他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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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花村在平原一带,隶属栾城,主以麦面为食。
    因此,一到麦收时分,村里格外热闹,莫说走街串巷的小贩,便是城里做工贴补家用的小伙都会回来割麦。加上这几日晴朗的紧,不少人家在麦场便直接把麦子扬了收缸。
    麦收也快到了尾声了。
    叶如意望着不远处稀稀落落收麦的人家,心里终于逐渐定了下来,她是真的重生了。
    前世临死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这一世不能再那般了。
    就是不知眼下秦御究竟在何处,毕竟前世他胸腹有伤,慌乱之际逃到叶家,给了爹一笔银钱,这才与之相识。爹这人实在的紧,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愣是护了秦御一个月。
    那之后,秦御在杏花村买了座废宅子,找了几个农户修修补补也算能住人,就此在杏花村安营扎寨了,不过即便这般,他人也鲜少露面,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二个月会出现一次。现在想来,怕是和他要做的“大事”有关。
    然秦御那宅子,住人自是无碍,但平日里他在家时一个大男人生火做饭却是难了,久了便到叶家来蹭饭。平日里爹娘去忙农活,都是叶如意一人在家,她饭做得不错。因此每日午时去地里给爹娘送饭时,总会碰巧遇见秦御到来。
    秦御比叶如意大了整整六岁,加上总是一脸严肃,叶如意每每见了都低头嗫喏一句“秦大哥”便匆匆忙忙离开,也无人往男女之事上想。
    是以,叶如意至今搞不懂,秦御究竟是何时对她上心的。
    “叶丫头,你怎么还在这儿闲逛呢……”一人打断了叶如意的想法。
    叶如意抬头,正看见十里八屯出名的林媒婆走过来,她和沈墨的亲事,前世还是这媒人说成的。
    林媒婆身形胖,喘气重,话也说的断断续续:“叶丫头,你真的艳福不浅啊,咱杏花村怕是也找不到比你有福的了……”
    “林婶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呢?”林媒婆惊讶,“那你快点回家瞧瞧!”
    叶如意听完,以为发生什么急事,当下也没耽误,一路小跑回去,路上经过一座废宅子,前世这宅子被秦御买下的,如今大门还紧缩着,杂草丛生。
    她那时真该多问两嘴秦御的事儿啊!叶如意懊恼,腿脚更快了。
    “告诉你,你在这儿跪着也没用,一勺猪油把亲退了,再想反悔,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不远处,叶满仓的声音很大。
    叶如意匆匆忙忙朝那边跑去:“爹,怎么……”
    话头止住了。
    叶满仓扭头叹了口气:“你们说吧。”说完进了院里。
    叶家捆满麦秸的木栅栏门前,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青色粗麻长衣的男人跪在那儿,腰背挺的直直的,周围人指指点点他也没动静,长得白净儒雅,透着一股子书生气息。
    可谁能想到,这看着多好一人,竟然那么不择手段。
    叶如意对此人可不陌生,沈墨。
    前世把她害惨的始作俑者,不过前世沈寡妇把她名声搞臭后,沈墨可没下跪,爹娘就迫不及待没要彩礼赶紧把她定出去了。这一世还没等沈寡妇搞臭她名声,她就同意退亲了,怕是他们没想到吧。
    沈墨也看见了小跑过来的身影,抬头站起身:“如意,一切皆是我的错,让娘害了你名声,退亲非我本意,我愿前来负荆请罪……”沈墨不愧是读书人,说话都文绉绉的。
    叶如意望着跪在自己跟前的男人,怎么也忘不了前世那个把她头踩在地上,砸她一叠银票要她“有多远滚多远”的那个沈墨,还有买通男人诬陷她与人通奸的那个沈墨:“你说退亲非你本意?”
    “是。”
    “可是我本意啊。”叶如意一笑,转身打开木栅栏走进去。
    “如意……”沈墨匆忙就要上前。
    “男女授受不亲,沈公子是读书人自然懂得吧,还请沈公子早点回去吧。”
    合上木栅栏门前,叶如意最后望一眼沈墨,真搞不懂,她怎么会为这种男人呕心沥血甚至丧了性命?
    “小兔崽子,偷吃东西,那是你姐被退亲的猪油……”
    “整天吃窝头,我就蘸了一口猪油,娘你偏心……”
    “你还敢顶嘴!”
    叶如意一进屋,就看见李荷花拿着扫帚追满屋逃窜的叶小宝,叶小宝一见来人,匆匆忙忙躲在她身后:“姐,你说,要不要我蘸猪油?”
    “娘,怎么了?”叶如意看了眼躲自个儿身后的小宝。
    “这兔崽子偷吃猪油!我吊到西屋上头都被他翻到了!”
    叶如意了然:“吃就吃了。”
    “那哪行?”李荷花望了一眼门外,“这你要是悔了,娘还盘算着把猪油还回去呢……”
    “娘。”叶如意无奈,“我不会悔的。”
    “那可难说……”李荷花嘀嘀咕咕,“沈墨那孩子可是在门口跪了半个时辰了,诚心的紧哩……”
    前世他还周旋利用了她三年呢……半个时辰算什么?叶如意心道,嘴上却说:“好啦,娘,你先去帮爹把麦子收缸里,我来做晚食。”
    刚收麦,麦子都是新的,磨出来的面也带着甜。
    叶如意和着面,想了想,去了西屋把剩下的猪油拿了来,洒了一点在面上,擀平,切成饼条。
    灶台上水烧开了,饼条下锅,合上锅盖,一旁,小宝却偷偷摸摸窜了过来:“姐——”
    小手摊开,一枚珠圆玉润的鸡蛋。
    “哪来的?”叶如意顿了顿,还是把鸡蛋接了过来,顺手打进汤里。
    “刚刚大花下蛋没叫,我偷偷摸摸捡来了。”小宝嘿嘿一笑,一手蘸了点猪油跑出去了。
    叶如意笑了笑,把鸡蛋打碎,汤饼也好的差不多了。盛碗之后,她干脆把仅剩的猪油倒在四个碗里。
    猪油吃了,婚退了,正好。
    “小宝,叫爹娘吃饭。”
    “好嘞——”
    这一夜,叶如意难得睡个好觉。
    哪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门口的哭嚎声给吵醒了。
    李荷花和叶满仓显然也没了睡意,叶如意起来时正看见叶满仓披着件粗麻衣裳骂骂咧咧往门口走去。
    “……最毒妇人心,大家都来看看那,这老叶家有多狠,我儿昨儿个一宿没回,都在他老叶家门口跪着,他们倒好,睡得踏踏实实的,可怜我儿一个书生,身子怕都垮了!”
    “叶如意啊叶如意,我老太婆退的亲事,你折磨我儿做什么?我儿冤枉啊……”
    叶如意还没到门口,就听见熟悉的长呼短叫。
    “沈寡妇你胡说什么呢?”叶满仓打开木栅栏,看着围了一圈的村民,气的连咳几声,“婚是你退的,昨儿个沈墨跪了一会儿就站起来了,哪来的跪了一宿?”
    “你还说,你还说……”沈寡妇走到角落,沈墨靠在那儿脸色苍白,眼睛也睁不开了,“我儿脸色是作假的?我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就去衙门告你,告你草菅人命,害了杏花村唯一的秀才……”
    这罪名可不小,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沈墨考上秀才时,县令还让村正前来问候了。这村正乃是一村之长,在这村里头名望的紧,是以,叶满仓即便脸憋得铁青,也最终没说出什么。
    倒是沈寡妇见状更忘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虽退了亲事,可我儿要是坚持我又能怎么办?还不是顺了他。可这叶如意,一个二手货、村丫头,还对我儿挑三拣四,如今更是闭门不见,怕是要生生折磨死他,毁他前程……”
    二手货……
    叶如意听得甚是熟悉,果然手段还是那一招啊。沈墨得了个痴情的好名头,她却落人口实。
    “爹。”她走到叶满仓身边,看着这个一贯实诚的男人此刻被堵的半句话说不出脸色青黑。
    “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去!”
    “爹,她不是说我闭门不见吗?那就见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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