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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是见色起意, 声色犬马一晌贪欢；而爱是过尽千帆, 归老山川只为一人。
“夜泯，我对你, 不仅仅是喜欢。”
夜泯望着他，似懂非懂，但是, 从他眼中看到无与伦比的坚定和认真。“只要和你在一起,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忽然察觉自己有小媳妇般的恭顺, 但是又不觉有何不妥, 反而内心异常平静, 认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先治伤。”俯身帮他重新包扎，因为伤口撕裂, 又开始淌血的小腿, 总是多灾多难。
折腾了这么久, 一宿就过去了，望着初升的朝阳，夜泯觉得自己的人生总算有了意义，自己的心不再是漂泊无依, 从今往后, 系在了这个人身上, 便不会在解下来了。
“真的不要出去？这里边非常危险，我怕……”沁欢颜尽管舍不得, 但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还是坚持把他送出去。
夜泯嘟着嘴, 厚颜无耻道：“你保护我不就成了，难道你这么没自信？别忘了，你现在又是那个战无不胜的沁欢颜了。”
“在你心中，我那么厉害？”
“是啊。总是去你的心魔，你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反正赖定你了，别指望把我丢出去。”
默默地看着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干脆脱掉自己的外袍，披到他身上。“那就披上这个，趴我背上睡一会儿，我背着你去找小雪豹。”
夜泯眼睛一亮，咧着嘴就往沁欢颜背上爬。一点儿都不体恤他会不会累，总之，自己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一刻都不要分开。
他的背好宽阔好温暖啊，其实他从来都不是个冷冰冰的人。自己是知道的，只是害怕沉溺在这种不正常的感情中，所以才给自己洗脑，他是坏的，他有很多缺点，他可能不是真心的……一旦什么误会都解开，夜泯的心也朝他敞开来，再无矫揉造作，再无秘密和欺骗。自己想要他的好，一点儿都不虚伪，就是想要。
一点儿都未感觉到颠簸，身下之人行走得非常稳，要知道，这是雪山啊，怎么可能如履平地？为了让夜泯睡得安稳，沁欢颜也是使出浑身解数。
夜泯也不是个贪图安逸之辈，体力与伤情稍微缓和后，便醒了过来。
“欢颜……我手麻了，还有腿，也麻了，放我下来。”
持续相同的动作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当然会麻木，可想而知，背人的人何其艰辛。
“欢颜，你不累吗？”
“嗯。”轻轻放他下来，见他可以正常站立了，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你吃什么长大的？”换作自己早就累趴下了，他的毅力和体力果然非同寻常。
“你去我心魔没撞见过我吃东西吗？”不答反问，一丝戏谑浮现他眼中。
“见过啊，小时候的欢颜可能吃了，胖乎乎的，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好想掐一下哦。”出其不意地伸出手，在沁欢颜脸上捞了一把。“诶，现在瘦多了。”
沁欢颜蹙眉，对他的动作不反感，但也很谨慎，估计以前两人在沙巴克的时候夜泯经常做这些亲昵举动，但是后来又莫名其妙离开了他，这样易涨易退，真的莫名害怕是一场空欢喜。
“我饿。”能吃能用的东西都被那小崽子叼走了，现在只能依仗沁欢颜了。
沁欢颜低头去拿吃的，夜泯眼尖，一把将他的乾坤囊夺了过来。“这不是给我了吗，你不要脸，又拿了回去。不成不成，这个得给我。”
自己这个乾坤囊极为普通，他倒是喜欢得紧，想要就给呗，想不出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或许他要天上的星星，都得赶紧想办法去找个天梯，爬上去给他摘。
吃饱喝足，便又开始了搜寻小雪豹的行踪。
“它能跑多快？咱们走了这么久都未见着踪影，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夜泯倒不是怀疑沁欢颜的本事，他辨路的本领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他已经进雪域好几日了，该走的地方，说不定都走了一遍，应当是有些谱的。
沁欢颜摇着头：“它们没有固定的栖身地，不喜群居，都是分散捕猎，我也是凭直觉往这个方位走，极有可能有误。”
夜泯道：“那岂不是白走了？”
沁欢颜老实地点点头，看出夜泯有一丝不耐烦，轻声问：“想出去了？”
“是啊，这里好冷哦。而且荒无人烟，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设计这处的人估计脑子有问题。说怪物凶猛吧，我看很一般呀。”
瞧着夜泯在雪地里蹦来蹦去，沁欢颜神经都绷紧了，若是再蹦出个窟窿，岂不是又得受伤。那条小腿才刚刚恢复行走，真是，小孩子一样的。
“还是我背你走吧。”
“你会累的，我自己走。对了，欢颜，我们出去后我还得回梦之森一趟，我……”不是还要洗灵成神吗？不能做神，那阡陌的嗓子就无法恢复，自己可是答应了他一定要帮他解毒的。而且，现在自己没了灵气，总不能时时刻刻由欢颜护着吧，多多少少得有些防身的本领才好长长久久陪着他呀。
“嗯。”沁欢颜看着他，格外认真的说：“我知道的。”
夜泯扑过去，吊着他脖子，轻声骂：“你知道个屁，那日春华对你说的都是些屁话，你莫要当真。我从未把当神作为我毕生的目标和向往，你知道的，晓生他待我亲厚，什么都愿意与我分享，包括无疾无灾，不死不灭。”望着他深棕色的眸子，夜泯无比坚定，道：“如果做神和与你在一起相违背，不能贪心的都选，那我要你。”
沁欢颜自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如此直白，如此深情，当场愣住。眼中有光斑闪烁。
“哎，怎么了嘛？我知道我现在是个累赘，但是只要我们顺利出去了，你先回地宫等我，然后我去找晓生让他帮我洗灵，我一定要洗灵的原因，是因为阡陌。晓生不肯帮阡陌解毒，那么只能由我出马，我区区一介凡夫俗子，心有余而力不足，难道要看那小子一辈子说不了话吗？所以……”
“傻瓜。”顺势拥住了眼前人。
“欢颜，我想和你在一起，无论你要留在幻境地宫也好，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也好。我都不想骗自己，因为，这里会痛。”夜泯垂着眼，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儿，终于找到了它的归宿，绝不会再有那种漂泊无依，无所适从的感觉了。
“夜泯……”再也没有犹豫，沁欢颜低头便吻上去。嘴唇刚一触上那两片柔软，夜泯先是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对方对自己喜欢的表达，便急急的迎上去，但又苦于没有技巧，脑子里一片懵懂，一接触他的舌头只觉激烈难挡，完全处于被动地乱了方寸，间或从喉咙里逸出遏不住的细喘低吟，觉得甜蜜又刺激，内心仿佛有一头小鹿在撞，情不自禁与他口舌纠缠，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嘴角一丝一缕地流出来，划出一道透明的水渍。
“欢、欢颜……”情到深处，夜泯忍不住唤着他的名，脑子里全都是他，只有他。
“嗯，我在，唔……夜泯，我的夜泯……”沁欢颜纵然再冷静，再沉稳，在面对自己深爱的人的口舌缠绵与轻语呢喃时，也产生一种踏入沼泽的幻觉，像是踩在不真实的地表，不由自主的被吸附着沉沦，挣脱不开。
根本就把持不住，但是当他脱解掉夜泯的衣袍，见他在寒风中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后，理智占了上风。神速地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替他披上自己的外袍。
夜泯恍惚间，抬起还在颤抖的睫毛，不解地问：“欢颜，你脱我衣服干嘛？”
沁欢颜强忍住笑意，这是多么后知后觉的一个人，慢了不止半拍吧。
“走吧，我们去找小雪豹。其他的……来日方长。”
夜泯搓了搓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纳闷极了。自己干嘛这么烫啊，不就是亲了一下嘛。
那感觉，好玄妙啊……明明就只是嘴唇和舌头缠了一会会儿，怎么全身都酥麻得，像被抽走了骨头。
“怎么了？”见他神色有异，沁欢颜又是把心悬了起来。
“哈哈哈，我觉得好好玩呀。欢颜，我们以后每天都亲亲热热的，嗯，不许冷战，不许不理人，不许不要我。”夜泯笑得极甜，仿佛十九年前那个惊鸿一瞥的俏佳人，只需一眼，便深深烙进了沁欢颜孤寂的心中，从此在那里生根发芽，开出了绚丽的花儿。
还有什么疑虑？还有什么心酸？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等到他的回应了。默默地牵了夜泯的手，什么话都不说，只静静牵着。
十指相扣，静寂无声。
仿佛这样牵着，要走到岁月的尽头去。
夜幕再一次降临，不知道是不是沁欢颜故意带错了方向，总之，完全没有小雪豹的踪迹，仿佛这雪域除了沁欢颜和夜泯，就再无别的生物。
两人躲进了一处看上去还算坚固的地方，打算暂避风雪，恢复一下体力。
至少夜泯是有这方面需求的，两日来几乎没有睡个囫囵觉，是个正常人都熬不住了呀。沁欢颜，他是另类。
“盯着我作甚？”将夜泯抱在自己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样总该暖和一些。沁欢颜的乾坤囊里除了一些补给药品就是食物了，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空间来装杂七杂八的衣物啊，琐碎的生活用品啊。所以，除了两根火把，再也找不出别的可以取暖的物品。
夜泯环住他的腰，打了个哈欠。“你也辛苦了几日了，要不，你先睡，若是有情况，我叫醒你啊。”小崽子的妈都死了，它还能翻天么？哼，若是见到，直接一脚踹死它，敢偷东西。
心疼地亲着他的额头，道：“瞧你困的，我怎么忍心让你来守夜，你乖乖躺下睡一会儿吧。”
“欢颜，我是不是个累赘呀？”
“不是，你是我的珍宝，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噗……你这大实话，都让我不好意思了。”像猫儿一样蜷进沁欢颜的怀里，他的怀中很舒服，虽然算不上温暖，毕竟这样的环境，摸哪儿都是冷冰冰的，却足以令夜泯心安地补上一觉。
“晚安，欢颜。”这句话自己每日每夜都练习，终于，对着本尊无比熟练无比自然地说了出来。他回不回应无所谓，自己乐意说就行了。
几乎不需要酝酿和过渡，夜泯已经沉沉睡去。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沁欢颜注视着他的侧颜，一刻都不想挪开视线。
看不够，永远都看不够。尽管夜泯今日带给自己太多的惊喜和感动，但是直至现在，他就躺在自己怀中，那些往日梦靥也未曾消退分毫。夜半时分常常会回到黑暗中……
空留一座城，独留一个人，筑了一座空城，住了一个独人。
夜泯，我的夜泯。
许是体力消耗过大，又或者睡得特别心安，这一觉真的令夜泯神清气爽，倍感舒适。刚睁眼，就看见头顶一张放大的面孔，轻轻的一呼一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他鼻翼的起伏，微微颤动。
沁欢颜长得太好看了，若他只是个面貌普通，五大三粗，还有点儿坏脾气的男人，自己会喜欢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自己又不是变态，呃，言重了，严重了，这个词语今后还是从自己的脑海里删掉吧，要不然哪日脱口而出，会不会牵出他的那些不好的回忆呢？
他比起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命运坎坷，身世悲惨。自己从小就没有父母，而他，一出生就没了母亲，那个酒鬼父亲，哎，不提也罢。
欢颜，今后，由我来守护你吧！我，也只能由你守护！
自然是被夜泯炙热的目光所影响，沁欢颜警觉地睁开眼，
两人都不说话，静默的氛围里净是甜得化不开的气息。似乎都巴不得这样的二人世界可以愈加长久。
越是想要一份清静，越是不能如愿。一阵猝不及防的明显震感，强势收拢了相望的两个人的思绪，登时，沁欢颜反身将夜泯抓到背上，趁雪块还未垮塌压住他们之前，已经安全撤离出来。
不是雪崩，是有巨兽，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它的每一步，都震得山体颤巍巍，时不时有雪块垮塌下来，四处滚落，避之不及就会被活活砸死。
“那是什么玩意儿？我好像看见它的尾巴了。”夜泯指着远处一条巨型异物，惊讶至极，那像小山丘一样毛茸茸的东西，是尾巴？哪有那么大的尾巴？
“嗯，我也看到了。”
沁欢颜神色肃穆，当然知道出现了个大麻烦。可这里，不该会有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异类啊。
一对红色的眼睛，转了过来。
比夜泯脸还大的眼珠子，那是不敢想象的庞然大物的眼睛，雪域，不是只有雪豹这一种生物吗？
简直胡闹！！哪个神经病设计的这个地域？他一定是个智障，没得解释。
沁欢颜的腿，早就迈开了，说有多神速，就有多神速。那一对红色的眼睛，绝非好惹的。自己一个人倒没什么，总归能应付，可是有了夜泯便不一样，无论他何种体质何种身份，自己都要尽全力护他周全，绝对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快快快，欢颜，快跑，它奔过来啦，哇，它是一头……一头……无比巨大的、四条腿的、长尾巴、红眼睛的……雪豹？”夜泯被瞧见的东西惊得语无伦次，根本没办法条理清晰地描述给沁欢颜听，但是它的特征和外貌，就像雪豹。可是，哪有山那么大的雪豹呢？不是成精了，就是成魔了。
“它是小雪豹的父亲吗？”这么大一个庞然大物，着实让人害怕，像夜泯这种见多识广的“半仙”都不知其来历和特性，这就比较棘手了。
本能地搂紧了沁欢颜，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愧疚的同时，也深深为沁欢颜担忧着。
“不是。雪豹是母系社会，通常怀上小雪豹以后，母豹就会狠心撵走公豹，一方面是为了有足够的精力照顾幼崽，另一方面……也不想公豹抢夺食物。雪域，不可能有成年的公豹。”
什么动物世界啊，好残忍，竟然为了食物会连孩子的亲生父亲都狠心撵走，畜生就是畜生。
“前边有一座悬崖，我们将它引过去，然后想办法骗它跳下去。”虽然这个计划听起来很蠢，但是人类的智商远高于其他生物，一次不行就骗两次，两次不行就骗三次。它为了果脯，总会铤而走险的。
这个想法与夜泯之前的计划不约而同，偷偷笑起来。果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什么都能想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