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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 你在胡说八道。”阿无和尹修的体格和灵气都差不多, 按理说, 尹修控制残疾又负伤的阿无是绰绰有余，但不知怎的, 竟被他挣脱开，发疯一般扭上了阡陌。
阡陌早有防备，轻易地摔开他缠上的手臂，推了他一个四仰八叉。顾不得自己有多痛, 多狼狈，阿无睁大猩红的双眼，不死心再问：“知竹将军死了？她死了？”
“是, 死了。你承认这个事实也好，不接受也罢，告诉你, 我不允许任何人, 动海市蜃楼, 我小时候认定的事, 即便我到死，也会一直坚持。说吧，你和大童子到底有什么阴谋，还有背后的指示者吗？只要你老实说, 我会……”
“我没有。”含着一口鲜血, 阿无答得斩钉截铁, 转眼, 在众人措手不及时一头栽到离他最近的石柱上，那根石柱长相怪异，顶端尤为细长，活像一把锥子，直接刺穿了阿无的颅腔……
热血和脑浆四溅，登时涂了一地。
“阿无！”这一幕恰好落入正朝这个方向跑来的轻衣的眼底，她难以置信又无限悲凉的尖叫声划破晨曦，由远及近。
“阿……无……阡陌，他他他，死了。”本想去扶他，不让他乱动的尹修此刻也傻了眼。全然不懂事情为何会演变至此，自己是来帮忙的，哪知道在洞里的时候阡陌就密语，叫自己提防这个断了腿的小青年。
人家门派有些什么规矩，尹修不能问也不敢问，但现在阿无寻了短见，似乎其间有什么误会啊。
“阿无，阿无，怎么会这样？阡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踉跄而至的轻衣搂着全无气息的阿无，不停摇晃着，试图用治愈术救治他，或许真有奇迹发生，毕竟上次他也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才回来的。
“没用了，他死了。”阡陌别开脸。
眼见无力转寰，轻衣跪坐在阿无身边，泣不成声。
阡陌手里攥着的大童子拼命力在挣扎，眼中全是恐惧。似乎预感到那就是自己的下场。
“别动，你也看到了，这就是害我族人的下场。他畏罪自杀，那么你来说，到底在谋划什么？说！”
“放、放开……我都不认识他，什么谋划，我不想死，放开我。”大童子身板小，个头矮，哪里是成年男子的对手，他越挣扎，阡陌就越是把他箍得紧。他又怕又急，低头就往阡陌的手腕上下了狠口。
阡陌眉头微皱，似乎早已习惯了疼痛。大掌盖上大童子的肩头，捏得咔嚓作响，哇哇声不断。
“什么畏罪自杀？阡陌。”寻回一点理智的轻衣仰头看他，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间就出了这种事情。大家都安抚好了，没有伤亡，联系不上完全是因为两天两夜大家又饿又怕，那个时候恰好睡熟了，现在都好好的，在安全的地方由自己的人守护着，不会再出乱子。可，阿无为什么忽然就这样了？为什么啊？
“阿无他，叛变了。他骗大伙儿说去见知竹将军，结果把大家带至此处，想活生生困死他们。”
“他为何要这样做？”轻衣完全不信，放开阿无，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尹修想去搀扶，却被一把推开。
轻衣满身血污的来到阡陌面前，“这个人，是同咱们一起长大的，他无父无母，对城主有多么忠诚，你看不出来？他视大家为亲人朋友，难道你不知道吗？他有什么道理要背叛咱们？”轻衣不依不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她是断然不会相信这个自己一直视作弟弟的大男孩会是奸细，会是叛徒。因为他完全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他想为知竹将军报仇。一定是有人煽风点火，让他误以为知竹将军是被城主害死的。”
轻衣捂着头，痛苦地嘶吼：“可是他从来不知道知竹将军已经死了呀。”
“？”
“我没有告诉大家知竹将军的死讯，因为，对于现在的我们，真的不想再遭受生离死别了。特别是阿无，他从小就把知竹将军当做偶像，那么懦弱的一个孩子，只要想到为知竹将军而战，为门派而战，就显得格外勇猛。你让我怎么告诉他，他藏在心尖的人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见到了。信仰一旦崩塌，你以为他还会活得了？”
轻衣哽咽着，继续说：“是我将后山墓碑上的名字磨掉的，我真的不想大家再受到打击，让他们心存幻想也罢，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动力也好，总之，我不希望这个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的小伙放弃他自己。你明白吗？”
阡陌一懵，陡然之间手里的大童子趁机挣脱了出来。眨眼功夫就跑出了一丈之远，阡陌回过神，双目赤红，足底灵气奔腾，轻轻一点，整个身体就飞射出去。
裁决之杖，抵在大童子的额头。
“你再动一下试试。”阡陌的声音极轻，却透着坚定的杀意。
“都说了，跟我无关，是他们自己闯入我修炼之地，我什么也没干，就想盼着有人来陪我玩。”
“好，是你自己找死。”阡陌冷峻的脸变得越来越僵硬，没有任何情绪，而后低头，看了看手中泛着红光的锋芒。
“呜呜呜呜……不关我的事……不要杀我。”
“阡陌。”轻衣跟了过来，“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阡陌略微失神，哆嗦着嘴唇，回想起春华的话。接着他喃喃道：“是阿无跑到城主那里通知他释尘扬和其手下魏峯征战沙巴克，然后利用城主解除了上古弓箭手的封印。”
轻衣悚然望他，要知道，如果这是真的，那阿无的行为举止的确有问题。
“何时的事？据我所知，释尘扬的攻沙战役是在阿无重伤之后发生的。”
阡陌答：“正是，他一个瘸子，竟然隐瞒实力，半日来回明月峡谷和幻境地宫，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轻衣摇头，辩解道：“不可能，按照时间线来推算，攻城那几日阿无还重伤在卧，日日高烧，我时时刻刻守在他床前，他是会□□术？你且想想，若他真的要对村子里的人做什么，又何须大费周章将大伙带至此地，你别忘了，他是道士，稍趁大家不察，即可毒死全部。翻山越岭，就为了把大家弄这里来给大童子困死吗？可到目前，没有一人受伤，大家都好好的，只是饿了而已。”
——大家都被困在洞里，两天两夜了，阡陌，你是来救咱们出去的吗？
——我们还是快想办法怎么出去吧，大家伙都饿了两天了。
——阡陌……别激他了，大家还在里边，可千万别出事啊。
那个少年的话言犹在耳，像利剑般尖锐的反复戳着阡陌的耳膜和身体的每一条神经，他一下子扔掉手中的裁决之杖，捂住自己的双耳，痛苦不堪地摇着脑袋。
“不、不、不是这样……”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涌出来，顺着坚毅的面部轮廓下滑，一行行，温热中透着寒气。
“阡陌，不要激动。”轻衣试图安抚阡陌，却被他反手推了一个趔趄。
尹修抱不平地吼了一句：“阡陌，你先冷静一下吧。”
他固然想冷静，可眼前发生的事情如何让他冷静。他想嘶吼、想愤怒、想报仇、想了许多许多，却最终嘲讽地狞笑起来。
惨白的脸，嵌着一对冷漠又讽刺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样子很是怕人。
“阡陌。”
声音很轻柔，轻衣也很痛心，但是，此刻阡陌更加需要别人的信任和安抚。
阡陌瞪大了眼，一脸肃杀的指着大童子，“尹修，把这个大童子捆起来，不能让他四处作恶，你陪轻衣，带着大家回村里。”
“轻衣，麻烦你照顾好我师傅。”
“阡陌，你要去哪儿？”
阡陌站了片刻，没有回答，目光触及血泊中残缺的躯体，阡陌下意识的眨了眨。“再麻烦你们，将他安葬了吧。”
说完，弯身拾起裁决之杖，消失在众人眼底。
春华！！！春华！！！！
“春华，你给老子出来。”是不是春华那白痴搞错了？他一向很笨，是不是他搞错了，出来对质啊，说他搞错了，一切都是他搞错了。
无法密语
“春华。”
无法密语
“……”
春华在不想收到某人密语的时候就会这么干，比如那次在银杏村，他忽然跑了，阡陌就怎么也联系不上他，想起自己也曾多年联系不上夜泯，知道这是玛法神用了什么禁制，不希望被人打扰。
“靠。”
越想越窝火，阡陌已经快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一怒之下，直赴沙巴克。
城墙上十尊上古弓箭手是吧，别傻了，老子会从那里入吗？
沙巴克的密道对阡陌来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轻车熟路，就跟回自己家是一样的。想当年负责押运众多成员的肉身安置到冰凌中也还不到十四岁，和玄月阁的其他八名影卫一起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将几万精兵尽数安置妥当，还把沙巴克值钱的东西转移到幻境地宫，最后再把雇佣来帮忙的死囚犯全部杀死并掩埋，虽然提前做好对方的思想准备，事前签字画押，事中蒙眼割舌，事后对其家庭做了丰厚的补偿，但也曾多年走不出这种心理阴影。
阿无的死，无疑又在他的心窝上插上一刀，自己罪孽深重，很多事，虽不甘，却早就不配，现在更不配了。
密道中常年无光，却有杂草丛生，不用去细想它们赖以生存的条件，本来沙巴克就是整个玛法大陆最为神秘的地带。无论历经多少朝代，新的沙巴克城主都绝不能从上一代城主那里获得最全最完整的资讯和实力。一切，全凭自己。
走过杂草堆，再穿过这一片依稀透着石基模样的残垣断壁，头顶上这一块似乎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了。此处当然不是早年夜泯勾结外邦潜入的那个密道口。
世人皆知，当年一役，若不是外敌与沙巴克内鬼长达数月的周密部署，依靠那条密道，直取沙巴克腹地，让措不及防的墨云展葬身于那场战役，闻讯而至的城主痛失爱将，怒火中烧，一人一骑，身陷重围，浴血杀敌。
在沁欢颜的力挽狂澜下，大海当场殒命，而释尘扬却在不明人士的帮助下，侥幸逃过了那一劫。阡陌怀疑过是夜泯，却没有证据。
那场攻城战，不可谓不悲壮，不可谓不精彩。
而那条密道，早已用硝石和硫黄炸毁，面目全非，也断了世人再次利用那里偷偷潜入沙巴克的念想。不过，沙巴克怎会只有一条密道呢？不想脚下踩的，正是当年鏖战后堆砌尸首和焚烧的地点，所以，谁会来这里呢？谁又会料到被血水浇灌、被腐肉滋养的地下，见不到光，却有绿植野蛮生长，覆盖了它最初的色彩。
当年夜泯让朝花夕拾和龙行天下的人全都埋伏在离集市最近的密道里，不难想象，他并没有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他留有一手，或者，也是他心存善念，但是，绝对不是像有人臆测的，他是无间道，故意引来两大门派，来个瓮中捉鳖。
当年，他的确是恨沙巴克的。
朝四处望了望，确定无人尾随，此地仅此自己一人时，他蹲下来，仔细看着脚底泥土的颜色，直到发现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一半是黄土、一半是黑土。然后朝那里挪了挪，伸手一阵摸索，在草堆里摸到了几块巴掌大小的石砖，按特定顺序依次按下。听得一阵“轧轧”之声，一道三尺见宽的用粗壮绳结绑缚而成的多阶木梯便从看不着尽头和出处的地方，滑落了下来。
仿若天梯，爬上去，便可抵达沙巴克皇城一个偏僻的角落——废墟场。
阡陌慢慢顺着往上爬。不到半柱香便从废墟场的一个不起眼的石壁中钻了出来，身后的木梯非常有灵性，待他站定后便消失不见了。
嫌恶得盯着身上沾到的发霉发酸的不明物体，使劲儿抖了几下，趁着无人，又赶紧换了一身玄衣，全身上下裹得严实，只露出了一对眼睛。
此处偏僻，少有人往来，就算有，阡陌也能在他们未开口呼救前将其轻松制服。
再往前走，就是校场、千锤百炼、越过大皇宫便是星辰殿，按照以往的经验，越靠近星辰殿，守卫和巡逻兵就越多，若想顺利进入飞龙镜，还需考虑一个万全之策。
很难料到，青光白日，沙巴克的守卫竟如此松散，走了半天，也就几队巡兵按部就班在城里晃着。阡陌自然轻而易举就避开来，快速来到了星辰殿附近。
殿外却聚集了为数不少的人，个个神色肃然，面色凝重。定睛一看，晚风晚晴也在其中。最近也没在火龙潭见过她了，但是她的耳目和空灵一直在火龙潭活动，应当是知晓近段时间自己所作所为的。双方都是在为了各自的利益，井水不犯河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阡陌对晚风晚晴谈不上敌意，因为她毕竟是城主的亲表妹，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但是对她一直立场不明，时常帮破冰做事无法苟同。以前不知道城主是死是活，自然可以找棵大树依傍，可现下明明知道城主健在，还是放不下风云之林和破冰，这就有些让人恼了。
所以，阡陌没打算找她帮忙。
潜在一个较远的花坛下，静心听他们聚集在此是想干什么，可大家只字未提，只是像在焦急等什么。
过了一会儿，似乎有人对晚风晚晴下达了什么指示，见她不慌不慢踩上石阶，走到最末，开口道：“师傅有令，如今山鬼歧路已现世于玛法大陆，各位将军请速召集人马火速前往，挖掘火精矿石。”
阡陌虽然离得不算近，可也大致听了个明白，什么意思？山鬼歧路已经现世了？
“城主。”
“阡陌，何事？”
“沙巴克有动静，我听他们说山鬼歧路已经现世了，这怎么可能？”
“是我打开的。”
“……”阡陌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已经取到火精矿石，但是春华却不在洞口，我联系不上他。”
“我也联系不上他，那臭小子……城主，沙巴克的人已经集结打算过来挖火精矿石了，我准备半途截杀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万事小心。我再等一刻钟，若还不见春华便即刻动身去明月峡谷救鬼窑。”
“好。”
偏偏这个时候，夜泯又不在。
“夜泯，你醒了没啊？”
“……”
“喂，你能不能听到我密语？”
“阡……陌。”
“诶，终于醒过来了，你还好吧？”
夜泯揉着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是在密语，阡陌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于是回复过去：“哎，我这是怎么了？嘶~感觉是喝醉了。”
“是醉了。醒来就好，给你说个事儿，你别急，想办法联系春华，让他出面处理。”
“何事？”
“不久前，城主已经将山鬼歧路开启并挖掘到足够的火精矿石，就等着春华将洞子封住，不让外人靠近。”
“诶，等等等……你们干嘛这么冲动，趁我不在就乱来啊，把我当什么了？”夜泯抓起床头摆放好的干净外袍，罩在身上，喊着春华的名字，左顾右盼，终不见他出现在面前。寻思着他可能去玛法大陆巡视去了。
“中间很复杂，我也得见了春华当面对质才知晓到底怎么回事。”
“那你现在何处？”
“沙巴克，但是马上他们的人赶往山鬼歧路，我打算尾随其后，伺机截杀一部分……”
“欢颜呢？”
“城主还在山鬼歧路的洞口等春华，假若等不到就会赶去明月峡谷，救治我师傅鬼窑。”
“你且悠着点，阿辰和破冰都不是泛泛之辈，不要大意。”
“说来也怪，他们并不在沙巴克。城中一直是晚风晚晴在调兵遣将。”
夜泯敲着自己的太阳穴，又嘱咐了阡陌几句，打算马上就离开梦之森，却想起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修复好自己所需的小法器。于是他一边密语春华，一边快速朝屋外走去。
春华竟然真的联系不上。这怎么可能。
玛法大陆除了飞龙镜开启的地境是玛法神无法控制外，别的地方都可以随意密语，不受限制。春华是绝对不会关闭自己和他之间的连通。
那么，他此刻是在……？
“醒了？”晓生见夜泯蹲在灵瞳边清洗着小法器，早已不动声色站到了他身后。
“哇哇哇……”殊不知玛法神从天而降，又满心烦躁想着春华的事，夜泯自当没有防备，被他忽然开口吓了一跳，身子失衡，眼看就要栽进灵瞳。
一股微风挽住了他的腰身，稳妥地把他带到了离灵瞳稍远的岸边。
晓生半眯着眼睛，神色没有明显不快，但是也是生人勿近的气场，夜泯一脸茫然。
“晓生，你能不能走路出点声儿啊，你这样我迟早被吓死。”拍着胸脯，猛然发现方才被吓得丢掉了手里的东西。
“哎哟，我的隐身戒指和传送石掉下去啦。”夜泯站起来，不看他高傲的神的神情，自顾自崩溃：“哎，我没时间重新做了，晓生，你帮我捞起来吧，我得走了，赶紧的。”
晓生看了他一眼，将东西一一变了出来，却在夜泯伸手拿的那一刻捏紧在掌心。“夜泯，你为何总这么聪明，与人不同呢？你知道吗，你是玛法大陆一个特殊的存在。”
夜泯听惯了他和春华的赞许，已经免疫。不过仍是眼睛一亮，笑得很甜。“咳，你酒还没醒吧？好啦，快给我，诶等等等，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晓生岔开话题，问：“夜泯，你现在的最大愿望，依然如初吗？”
夜泯歪了歪头，听他问得没头没脑，本想抢了东西就马上闪人，等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给他细说的，此刻又放心不下，他肯定是喝醉了还没醒。
“不是，已经变了。我现在的最大愿望就是，喜欢我的和我喜欢的人都平安顺达，幸福美满。有没有钱，住不住大房子……呵，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夜泯你，有朝一日有能力主宰或者颠覆玛法大陆所有人的命运，你会不折手段去做吗？”
夜泯断定他是醉着的，于是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的说：“不折手段倒不会，不过嘛，如果是迫不得已或者是为了我在意的人或事，我有可能会这样做。哎，鬼的个能力，你看我全身上下，像个成功人士吗？”
夜泯打量了一下自己，算不上穷酸落魄，却也怎么都没法跟玛法大陆的顶尖高手相提并论，况且，这玛法大陆还有玛法神维持秩序，哪里轮得到自己这种角色耀武扬威啊。
嘻嘻哈哈去勾搭晓生的肩，却被他巧妙避开了，夜泯也不怕尴尬，他时常惹对方不高兴，对方就会故意疏远他几日，让他自省、改正。以前还是风翊的时候他就这般，不稀奇了。
“昨日我就发觉你怪怪的，哼，果然对我不许你使用法力将酒精逼出体外一事窝火了吧，瞧瞧，你酒量真不咋地。好了好了，东西给我，有什么等我回来再给你解释吧。”
夜泯摊着手心，憨态可掬，若是放在以前，晓生早就笑骂着妥协了，可现在，看着他，就仿佛看着可怖的巨兽，蕴含着深不可测的神秘能量，随时随地将他这个不可一世的弑神踩在脚底。
“夜泯，你总是借法力对你身心有损，还是依靠自己的能力行走玛法大陆吧。”
晓生的目光滑到夜泯腰间的乾坤囊上，话语中颇有深意。
夜泯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是恍然大悟，拍着乾坤囊，哈哈大笑：“对哦，我又差点忘了。我这就去还给青山。”
一直借啊借，只借不还，这算哪门子道义啊，夜泯暗自鄙视着自己。现在自己和欢颜去修炼，灵气也算积攒有方，虽然累点苦点，但是只要同他在一起，自己就很有信心不但能保全自己，还能照顾好他。
青山的戒尺，早就该还的。
呼哧呼哧朝规训室跑，老远就瞅见晓生那超凡脱俗的身姿。
“嘿，你耍赖啊，怎么又用法力。”夜泯笑嘻嘻的跑到他面前。
“夜泯。”
“怎么啦？你是不是有事啊？”
“你如果贪心一点、邪恶一点、不懂分寸一点、坏一点……该多好。”
夜泯怪异地盯着他，然后噗一下笑出来。
“哎，下回你还是少喝酒吧。我可真受不了你这样，得了，让我进去吧。”绕开他，夜泯推门进去了。
门，轻柔的掩上，并非夜泯关的。
“青山前辈，我来归还戒尺。”夜泯双手将戒尺奉还到青山的掌间。
他动了。
熠熠有神的眼睛，盯着手里的戒尺，又看了看脸有些出汗的夜泯，朗声问：“事情办完了？”
夜泯点头，诚挚道谢：“感谢青山前辈借法，动用了你不少法力，希望对你没有造成大的伤害，嗯，小辈不才，洗灵一事暂时告一段落，以后我会依靠自己的能力去修炼。所以……”
“待你有法力了再还也无妨，我不急。”
“那样甚好，多谢前辈。那，我就不扰前辈清修了，告辞。”
门，轻轻敞开，夜泯迈出门槛，看着还在外等候的晓生，吸了吸鼻子。
“晓生，其实……”非常对不住，真的非常对不住你。
但是他还未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说不了话，在失去知觉和意识的前一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