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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踏入卧龙山庄，夜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略带审视的睨着眼前这个白发老翁, 见识了他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变成耄耋老人。一连串的戏耍让夜泯几欲出手揍他，但是此刻是为寻人而来，先将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无名怒火压住, 只要找到欢颜, 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反之必诛。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凡虫如今在自己心目中, 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东西，脚底化脓头顶长疮那种。不晓得是该称他凡虫呢还是风灵儿。而就是这样一个不知道啥玩意儿的老怪物, 轻而易举带走了欢颜, 然后藏到了就连玛法神也搜索不到的地方，那种挫败感, 很心惊！！！
夜泯的眼底藏着一抹阴鸷, 好事不过三, 自己绝对不会再被他戏耍第三回。
“我、我我……我是有难言之隐，不是故意变成女人骗你的。”凡虫无比心虚的说道, 谁让自己败在夜泯手里了呢, 即便是在反镜像中, 法力大打折扣, 却被他以凡人的身份打败, 只能说, 夜泯尚未觉醒之前都牛逼哄哄, 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所以输了就是输了, 承诺他的，自当兑现。何况见他多日来频频追查沁欢颜的下落，一副不达目的不甘休的面孔，执着劲儿太可怕，若是耍赖不依他，还不晓得要与他在那小院子纠缠多久呢，会误大事的。
仅仅片刻的计较，夜泯的拳头就砸在凡虫的左肩上，虽然知道这种力度对于他这种近乎神一样存在的家伙来说是不痛不痒，但是夜泯眼底的怒火，并没有遮掩。
“他在哪儿？你把他怎么了？他为何不回复我密语，我不信是他自愿的，你一定用龌蹉的手段控制了他，逼他不敢与我联络是不是？”
凡虫一个踉跄后站直了，负手站在葱茏的大树下，任他撒气，他一介凡人，在这个无法使用法力的地域，既打不痛自己，也不可能至自己于死地。
不过就像个孩子，够不到心爱的玩具，苦苦央求大人不成，就耍点小性子，撒撒气罢了。
沁欢颜的确是自己用了一些手段带走的，谈不上多么君子，但是一切都是为了夜泯好，只要他淡忘了沁欢颜，厌倦了一切，那就好办了。
从此玛法大陆会自生自灭，再与夜泯无关。
“欢颜！！！欢颜你在哪儿啊？”夜泯见凡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气得快要内伤了。丢下他，跑到高台的边缘，举目远眺。
阳光明媚，气候宜人，站在这里视野开阔，基本把没有人形怪的区域一览无余，除了各种花草树木，并无石壁山洞可藏身，凡虫的住所自己也早就查探过，没有异常。他能把欢颜藏哪儿？
“咳，他……不会应你的。我都说过多次了，是他自愿……”
凡虫不是推卸责任，因为这个事儿到了最后是瞒不住夜泯的。与其那个时候他跟自己撕破脸吵得不可开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使用武力，只是心思巧妙的攻陷了沁欢颜骄傲的内心，让他自愿的退出这场无望的感情纠葛罢了。
夜泯转头瞪着他，双目寒气逼人：“那你说带我见他，就是搪塞忽悠我？你若不老实交出他，老子就又把你塞进冰瓶里，让你化成水，和进尿里，浇灌你最爱的花田，如何？”
凡虫听闻此言，下巴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这人怎么就这么粗鄙卑劣呢？
“他就在那花田里，你去寻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他若不理你，你可不许怨我，是他自己……喂，你慢些，猴急什么呀？”眼见夜泯迫不及待往花田奔去，凡虫的心底就咯噔一下，自己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了，夜泯的疯狂和执着越发的滋长，没有半点消停的意思。
莫非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什么都回到了原点？一丝不祥笼上心头。
夜泯飞野似的跑进那个似乎对凡虫意义非凡的太阳花丛，不停的喊着沁欢颜的名字，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去，几乎是挨棵挨棵的找。太阳花茎秆粗壮，长势良好，叶片又绿又大，密密匝匝，若要藏人，似乎也有点可能。
会不会被凡虫绑起来，藏到最中心的地方？
夜泯马不停蹄的在这片太阳花海里穿梭，半个时辰过去了，基本上每一株植物都被他过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沁欢颜。
莫非是自己走得太快，看漏了？
他那么大的个儿，不至于呀，自己又没瞎，眼神好着呢。
于是，又重新找一遍，越加仔细，就连足下的黄土，似乎都被他刻意踩出痕迹，留下了记号。保证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处。
四、五个时辰过去了，夜泯已经将这一亩地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寻了无数遍。一无所获，就是一无所获。
“欢颜。你在哪儿……能不能应我一声？”纵然夜泯满怀希望，激动无比，以为即将可以见到朝思暮想之人了，却还是输给了这样永无回应的苦苦寻觅中。
直到身边多了一个矮小的身影，大童子唯唯诺诺的声音传入夜泯的耳朵。“师傅请你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滚。”夜泯哪有心情吃东西，哪有心情休息？
“师傅说你再这样下去会休克的，你已经连续好几个时辰不吃不喝了，你是人，就得……”
夜泯猛的转身，一把将大童子推倒在地，并恶狠狠的踹了一脚。“少给老子假惺惺的了，你们这些怪物，都去死，都去死！！”
雷霆般盛怒下，转身拔剑向面前一排挺直了腰杆的太阳花砍去，咔咔咔……不待大童子阻止，已有好多棵横七竖八的倒下来。
“啊啊啊啊……”吓得大童子双手捂嘴，眼睛鼓得牛铃一样大，除了会惊呼，别的都不会了。
夜泯暗爽，这是找到他们的软肋了吗？好哇，凡虫一次又一次戏耍自己，本就要找他算账，先毁了这片太阳花，然后进去烧他的老窝，还要砍他的仙树，杀他的徒弟。
举起手又准备下刀了，远处传来凡虫的哀求声，“住手啊，不可，你会后悔的，不要砍了。”
这老东西，自从夜泯入了花田，他就令他的徒弟搬了张躺椅，在那高台上默默注视着一切，手里的蒲扇一直摇啊摇，一会儿品茶，一会儿吃糕点的，惬意至极，这下终于急了眼，知道夜泯不是好惹的了。
他越是不让砍，夜泯就偏要。
“咔咔咔”又是一排无辜的太阳花倒地，枝叶交叠，躺在夜泯脚边。
内心没有丝毫的罪恶感，这他妈的都什么玩意儿，碍眼得很，说不定砍光了，还方便找人呢。
夜泯心中有一个声音：没有沁欢颜的时间是毫无意义的，没有沁欢颜的空间是毫无必要存在的，毁了就毁了，全部毁了才好。
凡虫已经风风火火行至眼前，望着一地的“植物尸体”心疼不已，多可惜呀，怎么这么暴戾，说砍就砍。
“沁欢颜就是其中一株，你若再砍，他死了……我可不负责啊！”凡虫实在不能忍了，反正他不一定能找出到底哪一株是沁欢颜，人家也不理他，自讨没趣以后，说不定就放弃了。
可他太不清楚夜泯对沁欢颜的感情了，假如能轻易放手，何须执念至此。
夜泯一下子被凡虫之言唬住了，愣愣的望着东倒西歪的一地残花，目前它们尚还叶绿花黄，两三日后就会失去生机，逐渐枯萎。
这就是死亡的象征，不可逆转。
欢颜……是其中一株？欢颜变成了太阳花？
……不……不可能，玛法大陆的光怪陆离夜泯见得多听得多，了解得也比其他人透彻，这种人变植物的说法还是头一次听到，玄乎得毫无依据，不相信却没有证据推翻。
身后的凡虫支走了大童子。“去，给他端些吃的喝的。”
然后语重心长的同夜泯讲道理，“是他自己的选择，你爱听我得说，不爱听我也得说。你们不是一路人，趁早分开，对你对他都是好的，你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害的不止他一个，还有那些……哎，总之你得听我一回。”
夜泯死死的盯着地面那些被自己亲手斩断，失去了生命的可怜花儿，生命对于玛法大陆简直太常见了，也太渺小可悲了。
可这跟欢颜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忽然变成一株植物？毫无征兆的从自己生命里淡出，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必须要有个说法！仅一瞬，眼中迸出了火花。毫不客气的指着凡虫的脑门问“说清楚，什么意思？”
凡虫皱着眉，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叮嘱：“不都说了嘛，沁欢颜如今就在这花海里，这次真没骗你，但是你这样莽莽撞撞，非害死他不可。”
盯着一地的枝干和花盘，夜泯有些慌了。 “我……杀了他吗？”嘴唇哆嗦着，凡虫没有必要说谎，因为他如果要骗自己，大可找个更好的理由，或者干脆中途逃走，其实当他脱离小院子的反镜像，就可以凭剩余的法力逃之夭夭，不必领自己回来，见识他由女变男的怪异过程，更没有必要拐弯抹角说出这种有悖常识的话来。
自己曾死而复生过，就表示了，有些事情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
假若欢颜真的如凡虫所言，在这其中，会不会自己疯狂的一挥手，就要了他的命？
凡虫捻着胡须，扫视了一下，一半轻松，一半却凝重的摇摇头。沁欢颜幸亏没被夜泯胡乱砍了，但这却表示，他活着，依然对夜泯有牵绊，让他无法死心，无法离开玛法大陆。
“那他在哪儿？”夜泯那种痛彻心扉，简直快崩不住了。
凡虫用蒲扇指了指这面前的所有，“我也不知道哇，他变成了其中一株，混在其间，我分辨不出来哇。”
夜泯勃然大怒，指着凡虫的鼻子大骂：“老匹夫，你又想耍我！！！”
凡虫啧啧摇头，一会骂□□，一会骂老匹夫，换了别人，如此口没遮拦，胡言乱语，早就尸骨无存了。
夜泯的嘴可真贱，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次真没有忽悠你，我若真心要对你不利，你也感觉得到我有相当多的下手机会，我把他带走是有私心的，其实也是变相的想保全他，若你以后觉悟了，自然会感谢我……”
“感谢你妈逼，死老头，有什么冲我来，老子嘴巴最贱，人最恶毒，你的假仁假义只会令我唾弃。我呸！”夜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树敌也不少，但是真正的对手是值得尊敬和认真对待的，而面前这个阴阳怪气，满嘴歪理的老头就遭到自己一再的鄙夷。
凡虫恨铁不成钢的瞅了一眼脸红脖子粗的夜泯，劝道“如此冲动，如此癫狂，叫我怎么说你好呢，你中玛法大陆的毒太深，沾染太多不良习气，是该好好冷静下来，回归正途了。”
凡虫已经快憋不住了，自己来到玛法大陆唯一目的就是寻他，好不容易找着了，他又这番德性，不仅恶言恶语，还几次三番拳脚相向。
他未觉醒，不认识自己，所以不能怪他。可总不能听之任之，随他堕落吧。好歹也要找个机会将真相告知，免得继续胡来。
夜泯轻蔑的看他一眼，仿佛在说，手下败将也想支配我？老子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说，哪个是沁欢颜？我的耐心有限，我没有闲情逸致陪你侃大山，我要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这臭老头竟然敢把自己心爱之人种在土里，任烈日暴晒，任风吹雨打，简直是在剜夜泯的心。
“已成事实，我亦无可奈何。你若想分辨，只能用最残忍的方法，让他流血，可是……万一折断，万一伤了经脉，万一……我是真没那个能力辨别，你别瞪着我，这又不是我的地盘，我在这里是没有法力的，你也清楚。”
凡虫的手不停的摇着蒲扇，不知道是真的太热，还是想掩饰心慌。
这时，大童子端了一些食物过来，胆战心惊的隔老远就停了脚步，望着夜泯，不敢轻易上前。
凡虫见夜泯平静了一些，似乎在思考什么。就低声下气劝他吃点东西，毕竟他是人，不吃不喝会死的。
“你们都滚。滚开。”夜泯一头扎进花丛里，不管凡虫在原地怎么劝，他都一点听不进去。
摸摸这株，看看那株，还真如凡虫所言，它们长得都差不多，没有哪个是特别像人的。
“欢颜，是你吗？”“欢颜，你动一下吧，这个是你吗？”“欢颜，我来接你了，你能不能听到？”“欢颜，哪一个是你？哪一个是你呀？”
夜泯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泡透了，衣服上沾了好些泥土和烂叶子，才修剪的头发也耷拉的贴在额前，一缕一缕，看上去面容憔悴疲惫不堪。
无论老头跟着怎么劝，都是雷打不动的一路向前。那股倔强简直让别人不敢靠近。
“夜泯，你怎么这么痴呀？都说了百八十回了，他不会理你的，你们是没有结果的，你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会死的。”一想到夜泯一死，自己又可能陷入迷茫的寻找当中，永无止境，凡虫就直捶大腿，恨不得将夜泯打晕，锁起来。
管他日后怎么恨自己，怎么怨自己，反正这样的日子，早该到头了。
夜泯最终体力不支，栽倒在花田里。
他嘴里喃喃道：“你不愿见我？为何？欢颜啊，我是夜泯，你怎么可能不愿见我？他们在骗我对不对？我想不通，我想不通。求求你，出来见我，欢颜，跟我走好不好？”
凡虫尾随其后，竟跑得气喘吁吁了，本想趁他不备，把他敲晕了控制起来，然后再慢慢软化，最好可以开解并成功带离玛法大陆，那才大功告成，那才终于解脱。
却是在亲眼见到如此绝望的夜泯后，傻了眼。
他知道夜泯跟沁欢颜的关系非同一般，知道他们有肌肤之亲，知道他们俨然夫妻一般生活在幻境地宫，起初很震惊，经历了将信将疑—捶胸顿足—棒打鸳鸯几个阶段。
无疑，目前就是最后一关了，凡虫早就计划好了，只要沁欢颜坚持不跟夜泯联系，那个傻子迟早会死了心，对玛法大陆厌烦提不起兴趣，时机一成熟，就带他回归正途。
沁欢颜留给凡虫很深刻的印象，若说一定要在玛法大陆挑一个配夜泯，除了沁欢颜还能有谁呢？
撇开他俊美容貌不谈，光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的王者气度，就足以令这玛法大陆所有生物黯然失色，他的气质清冷，能力超群，对夜泯也是一番痴情，呵护有加，说起来，除了身份上的悬殊，倒也是佳话一段。
夜泯察觉到凡虫的靠近，自己在此地施展不了法术，如今体力消耗殆尽，长时间没有进食饮水，也没有好好休息，导致视觉下降，整个人恍恍惚惚，爬了几下才好不容易站直。
冷冷的对视着凡虫。
“我不是你的敌人，你能不能放下戒心，好好听我说话。”凡虫打算上前，不管是捆也好，抱也好，敲晕也好，反正不能纵容他继续发疯了。
就没见过这般不识好歹的人，简直是油盐不进！
夜泯哪里肯听他叽叽歪歪，他一直觉得，就是面前这个神经兮兮的死老头儿强行绑走了欢颜，使了妖法，让欢颜无法与自己联系，现在竟然还想继续戏弄自己，非杀了他不可。
夜泯提起剑，使出浑身的力气朝凡虫砍去。
老头儿看似老态龙钟，却身轻如燕，躲闪及时。夜泯扑了个空，险些又失重的摔一跤。站定后咬紧腮帮子，又转身袭来。他有多想见到沁欢颜，此刻就有多想杀死这恶心的老头儿。
尽管他心底清楚得很，只要在卧龙山庄里，自己就拿他没辙，顶多也就是追着他玩猫追老鼠的游戏罢了。
事实也真如此，凡虫没有还手，想着反正夜泯也累到了极致，还能折腾几下？任他发泄一下，自然就冷静了。
约莫一盏茶时间，夜泯就累得大汗淋漓，双目迷离，将剑杵在田里，自己的手臂抵在剑柄上，小腿肚子打着颤，随时可能摔倒。
“你是人，是人就得吃饭睡觉，你再豪横也只能面对这个事实，跟我斗下去没结果的，我不是你的敌人。哎，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呀，你是……反正，你忘了沁欢颜吧，以后你就会明白，如今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你那些所谓的儿女情长，真的幼稚得可笑，空泛得可悲，体验过也就罢了，反复咀嚼，常年如一日你不嫌烦么？况且你俩都是凡人，死了，就什么也不剩，哪怕曾经的耳鬓厮磨，海誓山盟……”
夜泯淌着汗，嘶哑着问：“我只想确定一点，他真的，真的变成了这里的一株太阳花？”
“是，千真万确。”凡虫正想举手发誓，却被夜泯的下一步举动吓得白胡子都颤了起来。“放……放下，快，你疯了吗？”
夜泯掏出火把并迅速的点燃举在手里，“他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并做出回应？”
凡虫紧张的不敢动弹，就怕夜泯一个不小心，那火把掉入这繁茂的，备受太阳炙烤的花海里，不敢想象会发生何其壮观的景象。面对他的质问，只能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自己当时并没有封住沁欢颜的感官，虽然他变成了植物的形态，却可以听见和看见的。
凡虫点头倒是轻巧，可苦了夜泯，一想到沁欢颜不愿相见，无论自己怎么心急如焚，喊破喉咙，多么希望他出现在面前，却都无动于衷，就觉得浑身犯怵，绝望至极。
牵着嘴角，夜泯哀怨地看了一眼火把上跳动的火苗。
“他真的就在其中，你一放火，这些全都会燃起来，他也不例外……”凡虫握着蒲扇的手抖得厉害，这人疯起来，当真不管不顾，他若真的把这片花海放火烧了，别说沁欢颜了，可能卧龙山庄都将不保。
别人不可能烧得了的，他夜泯就是可以，这一点毋庸置疑。
夜泯没有拖泥带水，凡虫还说着呢，他就已经点燃了身边一圈的太阳花枝干，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分辨哪一个是他，无论是违心的也好还是他故意为之，反正他曾想要的玉石俱焚，自己正在给他。
欢颜，我们一起化为灰烬，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火势蔓延得相当快，当凡虫反应过来时，离他几步之遥的夜泯已经被一圈火舌席卷，包裹在中央，观他没有半点逃生的意向，莫非是想焚烧他自己？
他几乎是气急攻心，想越过火圈扯他出来，但一接近那火焰，就被灼伤得难受，卧龙山庄非同别处，是按照五行属性设计，这片花海由于地理位置特殊，五行属木，时时刻刻与阳光接触，没有日月更迭，虽不易燃，却是对夜泯的火攻毫无抵抗能力，一瞬就可燎原。
“夜泯啊，你是不是魔怔了？快过来，你会死的，你现在只是个人，你的血肉之躯经不起折腾啊，欺我施展不了法术，莫非要眼睁睁看你死吗？天啊。……大童子，大童子……灭火啊……”
夜泯的皮肤被灼烧得疼得要命，根本听不见凡虫在那边鬼哭狼嚎什么。身上的衣料窜起了小火苗，伴着一股热气，在空气着翻滚，落到周围的叶片上就弄穿一个洞，然后火星子又重新蔓延，一株又一株，眼见就是火海翻腾。
“夜泯，夜泯，你疯了吗，快过来啊，你会死的，别这样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你千万别犯傻啊……为了一个沁欢颜，你值得吗？你真的要跟他去死吗？”
凡虫真的急了，一边呼喊，一边也朝火里冲。哪怕是炙烤得他嗷嗷叫，也不能不管夜泯啊。
白须被火焰一撩，迅速就燃了起来，惊得凡虫双手扑打，蒲扇也被烧成了刷把，只剩下一截木柄在他手里挥舞。
“师傅，水来啦，水来啦。”大童子不知道在哪里去糊了一身稀泥，湿哒哒脏兮兮的冲过来，手里提着两个水桶，别看他个子小小的，力气还蛮大。
“师傅，你出去，远离火源，我去救他。”大童子倾了一桶倒在凡虫身上，另一桶水打算泼到夜泯身上，虽然不能救他，但至少可以拖延时间。
凡虫痛恨自己在节骨眼上帮不上忙，眼见火势蔓延越发不能控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敦促道：“赶紧，把他给我拽过来，千万别烧死啦。”
说完，他就退到安全区域，让异人徒弟前去帮夜泯。眼睛死死的盯着火光中的黑影，希望他不要出事，烧伤烧残啥的都能医治，可万一死了，那就有可能摊上□□烦。
夜泯丢下火把，无望的看着这片火海，巴不得快点将自己吞噬，没人能理解这份相思之苦和求而不得的悲哀，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为了沙巴克吗？为了不离不弃吗？为了春华吗？为了阡陌吗？到底是为了谁呀？
一想到自己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了沁欢颜这个人，就了无生趣。
或许自己早该死了，或许这些都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自始至终，都是妄想。
毛发起火发出兹兹的微响，伴随一股特殊的烧焦后的毛臭飘向四面八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被烤得发红发烫，局部已经在肉眼可见的变黑，看似即将要燃起来了。夜泯的面部扭曲得严重，因为痛苦的感觉逐渐增强，除非即刻昏过去或马上死亡，但是这只是一种逃避的盼望，真正的蚀骨般的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但是他却不以为然，视死如归。
干裂的唇微微上扬，如此惨烈的收场是夜泯不曾料想过的，他想要的结局不是这样的。
但即便自己要死了，内心也没有后悔，只要可以和沁欢颜在一起，什么都值了。这个人，已经深深烙进心灵深处，无论如何都去不掉。
“夜泯！！！”
直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响起，夜泯才恍如隔世的扭头，隔着熊熊火海，一个颀长的身影，就在火的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