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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布？”沈括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个微笑：“我身上的袍子算吗？”
“算的！”方雯雯点点头：“沈括将军，如今城中鼠疫横行，就这样不做任何保护措施的到街上溜达，不就是等着被感染吗？”
沈括不明所以，困惑的看着方雯雯。
“在街上巡查的官差，是不是大多数都感染了鼠疫？”
沈括瞠目：“不错，目前朝廷官员，感染的最多的就是到过街上和与病人接触过的官差和太医。”
“那就没错了，鼠疫的传染性很强，不防护就是当活靶子被传染，日后上街，还请用绵密的东西捂住口鼻，这样稍可抵挡。”
沈括了然，原来如此！
“方大夫果然天纵奇材，太医院的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方大夫竟然能知道！”
“不怪他们。”方雯雯比这个朝代的人多了几千年的知识积累，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可为何是白布？”沈括看着自己的袖子困惑的问道。
“因为好看。”方雯雯嘿嘿一笑。
沈括被逗乐了，长剑一挥，袖子便掉下来半截，在落在地上之前，被沈括及时接住，递给了方雯雯。
一瞬间，空气都安静了，只听得老鸦嘎嘎的叫着。
方雯雯本意不过是想跟眼睛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的沈括开个玩笑，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放松，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样雷厉风行，说斩袖子就斩袖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沈将军，厉害啊！”方雯雯由衷地对沈括竖起了大拇指，用白布遮住口鼻。
夜空中，一列马车疾驰，向将军府去了。
不远处房檐上的白嘉木，自然也听到了方雯雯的论调，纠结的看着自己的袖子，最终叹了口气，没舍得用长剑斩。
只用袖子捂住口鼻，往九公主寝殿的方向去了。
“方姑娘，热水已经烧好了，您进去就行，这里是换洗的衣裳。”将军府的下人不多，且大多数是小厮，留下的姑娘们都精明着，效率非常高。
方雯雯谢过后，扒下自己身上脏到不行的衣服，扑通一声跳入了热气腾腾，还放了花瓣的洗澡水中。
脑子里想起来刚才在路上，沈括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雯来医馆中目前一切安好，裴宸将你家里人照顾的很好，他来找过我了，说你会治鼠疫，我劝了皇上，这才让你从地牢中解放。”
宸哥哥如何知道自己会鼠疫？想来应当是将平时自己的那些碎碎念都记在了心里吧。
沈括将军也是不容易啊，劝说皇上，放出一个“死刑犯”，还让死刑犯挑大梁治病，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方雯雯打了个激灵，不敢再耽误时间，匆匆洗过了身上的污秽，便出了浴桶。
里面清澈见底的水，此刻已经浑浊的不行，方雯雯脸上有些烧的慌。
“沈括将军，我们走吧！”方雯雯急匆匆穿好衣服后出门，一阵风吹来，带着方雯雯发梢皂角的清香，全都送进了沈括的鼻子中。
沈括一回头，方雯雯正站在台阶上，风拂起她微乱半干的头发，贴在脸上有说不清的风情。
一张白皙的小脸带着新沐浴的娇俏红晕，眼神正灼灼的看着沈括，还带着一丝只会在男儿身上出现的坚毅。
真是，太美了。
沈括愣住，对着方雯雯声音沙哑的开口：“方大夫，头发不擦干真的没事儿吗？”
“无妨，还是先治病要紧，沈将军，带路吧。”
沈括面色不悦的点点头，带着方雯雯再次上了马车。
“沈将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方雯雯问道。
“都准备好了，只是烈酒还需一些时间，目前皇城的储备不够，得从北边运过来。另外你说的那个口罩，我已经让绣娘连夜赶制，明日早晨就能到齐。”
方雯雯点点头：“有多少烈酒上多少，咱们得将鼠疫困在皇城里，若真的传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间，方雯雯已经到了统一安置鼠疫病人的地方。
“救人啊……大夫……”
“我，我好难受啊！”
“肚子疼！”
方雯雯一推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好在已经戴上了临时用白布做的“口罩”，方雯雯还是被熏的差点晕了过去。
此刻的这一处宅院，分明就是人间炼狱。
鼠疫，又称黑死病，患者入膏肓时口、鼻、皮肤会发黑而得名，此刻的大院中，躺着至少一百人，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皮肤发黑。
太医穿梭其间，明显已经疲惫到了某个程度。
“刘大人！”
远处引起了一阵骚动，有太医直挺挺的倒下了，当是疲惫到承受不住了。
方雯雯不敢耽搁，快步向倒下的太医跑去。
“不可掐人中，他已经感染了，不过还是轻症，得尽快隔离！”
方雯雯惊呼好不容易挤过去，看到了刘大人面色后，和脖子上的红疹，便连忙说道。
“你是何人？”疲惫到双眼通红的太医们，这才回头注意到方雯雯。
方雯雯明显能感受到，这些人对自己有些轻视，应当是自己的年龄的确太小。
“她是皇上亲命的平鼠大夫，从现在开始，太医院所有大人，包括李大人，都得听方大夫的安排。”
太医们都不同程度的皱眉，显然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让这个小毛丫头过来碍事。
“沈括将军，皇上看不清，你还看不清嘛？现在这情况，是皇上能用来捧人的吗！”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医怒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沈括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太医们心头的不满，和压抑了多日的情绪瞬间爆发：“别管她！咱们赶快抢救！”
“抢救？你们确定不是在误人性命？”方雯雯叹了口气，想让这些太医听自己的安排，光靠沈括将军和皇上的命令可不行。
方雯雯心头欣慰，至少这些太医还是有良知的。
“你这丫头在胡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