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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瞬间便剑拔弩张起来，皇上的脸色沉的如外面的夜色一般。
方才不觉明显的漏水处，声音在这时也颇为恼人。
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就仿佛落在了江宇和皇上的心上。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深深地叹道：“当年江家的事情，朕有很大的责任，不过，朕也是不得已的。”
当年江家的事情，判的不公，这么大的破绽皇上都没有点破，而是任由大理寺的人给江家定罪。
从头到尾，皇上都没有露脸，任凭江黎如何上书，如何击鼓鸣冤，皇上始终都无动于衷。
现在又来放马后炮，说当年的一切是皇上不得已的？
江宇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只不过江宇理智尚存，愤怒中还能有思考的余地，皇上明明可以放着自己不管，如今为何顺着自己的话头，旧事重提？
“皇上，您要是觉得江宇碍眼，可以一道圣旨将江宇也结果了，不必浪费口舌，反正江宇在这世上，不过就是贱命一条。”
“惊才艳艳的江家大少爷可不是什么贱命一条。”皇上紧蹙着眉头，仿佛一个长辈一般劝说江宇：“你又何必自我作践？”
自我作践。
这四个字说到江宇心坎上了。
当初的自己也算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子，踏花看马的自己，当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今自己会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身份的形象，再次与皇上对话。
“小人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又谈什么自我作践呢？”
地牢中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陈亮脑袋上的汗都快要滴下来了。
“江少爷，你也别再自称小人小人的了，皇上这些年为了江家的事情也没少奔波，跟你们江家隔了十好几代的关系的人，皇上都暗地里差人打点了……”
江宇心头冷笑，这不就是上位者管用的自我安慰？
皇上竖起了手，止住了陈亮的话：“好了，这些不必再说。”
“江宇，朕知道，你对朕心中有怨恨，朕扪心自问，若是谁杀了朕全家百余口，朕也绝对不会放过他。可偏偏这个人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杀了他，天下大乱，楚歌四起，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南明王朝又要陷入战乱中。”
“你心里装着天下，你是一个好后生。”
江宇默默转过头去，闷声说到：“既然我想杀的这个人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凭借我一介草民，又如何能杀呢？皇上实在是抬举我了。”
“朕没有抬举你，朕相信，若你愿意做，必然做得到。不论是用什么办法，你都能做得到。”
“为什么？”江宇心头心间一阵震动，皇上的话如一阵飓风席卷了江宇的心海，搅得翻天覆地，不得安宁。
从江家覆灭后，江宇受楚丽娘接济以来，江宇无时无刻不再否定自己，劝说自己，放下过去的一切，安安稳稳的做一个老百姓，守着楚丽娘过一辈子便好。
现在，这个南明王朝最高统治者的肯定，让江宇当年的意气风发，一股脑的全都回到了心中，让他没办法不胡思乱想。
“江宇，朕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让你痛苦的真正凶手，不是朕，而是不断制衡着朕，让朕不得安宁的那个人。”
江宇本能的想要冷笑，想要否定。
皇上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什么人还能制衡他？什么人还能让皇上不得安宁？
可转念，江宇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在江边小屋混了这么久的日子，自己竟然连这些事情都看不出来了？
江宇缓缓转身，眼中波涛汹涌，紧紧地盯着皇上，一字一句道：“当，真？”
“若非真的，朕为何要对你说这些？旁人或许想不明白，但，你是江宇，你一定能想明白。”
江宇承认，自己冰冷的心，被皇上如长辈一般平易近人的语气，和不断肯定的话，稍稍捂住了。
江宇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浑身因为激动而不住的颤抖：“若我猜的不错，本次城南大火，也因你口中江家的真正仇人而起。”
皇上等了一晚上，要的就是江宇的这一句话。
“证据，朕会让人去找。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活着见到江家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江宇始终觉得，皇上话里有话，刚想继续问个明白，为何一直要强调自己一定要活着，要活着，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屋里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地牢！来人！给我拿下！”
穿着禁卫军衣服的官兵破门而入，瞬间将铁栅栏给包围了。
在内的皇上似乎并没有料到这一幕，他转头皱着眉看着一脸惶恐的陈亮，还没有问出口，陈亮便挡在了皇上的面前。
“尔等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可是……”
“我管你是什么人！擅闯地牢，视南明王朝的法令为无物！都给我绑了！尤其是这阉人的主子！一并交给皇上处理！若他们反抗！就地处决！”
铁栅栏内的三人心头震惊，想不到真有人能担大到这个地步！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可是……”
“给我拿下！”
领头那人仿佛是故意的，每次在陈亮要说出关键字的时候，便大喝一声，让手下听不见陈亮在说些什么。
但，皇上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想不到，我一身武艺，今天要靠沈丞相的人检验了。”
听皇上说出了沈丞相三个字，领头人便心道不好，当即下了死命令：“我们禁卫军明明直属皇上管辖！这人竟然敢污蔑沈丞相！兄弟们，把这些造谣诽谤的人就地处决！”
皇上弯下腰，再以错身，从面前这人的胳肢窝下钻了过去，再一回身，从那人的腰间抽出了那人的刀。
“陈亮，护好江宇。”
皇上高喝一声，又劈开四无人的刀阵，拉着斗篷，原地回旋两三圈，又夺下这四无人手上的刀。
“贼人厉害！兄弟们！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