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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沈丞相府。
“这么说，都被他们烧光了？”沈丞相捋着胡子，撩着眼皮对正在汇报这人问道。
那人赶忙点头：“丞相，我们是不是再重新找些老鼠，悄悄放在皇城中？”
“蠢货！”
本来是鞠着躬的人，立刻就跪在了地上，抖如筛糠。
“现在这关头，你去找老鼠，这不是等着被沈括抓？”
“丞相，小的知错了……”
沈陶不欲多说，嫌弃的看了地上颤抖的人一样，回到椅子上坐着。
食指不断在几案上敲击，沈陶面色变换几许，屋子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半晌过后，待地上那人都要惊吓的晕了过去，沈陶再次开口了。
“罢了，小皇帝总归已经不是多年前的那个小皇帝了。你连夜去给楚王送一封信，务必亲自交到楚王的手上！”
那人松了口气，接过沈陶手上被称之为信的卷轴，恭恭敬敬的退出去。
忙碌了一整天的方雯雯，刚回到房间，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方雯雯止住了宽衣解带的手，侧身问道。
“是我。”
沈括来了。
“沈括哥，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儿吗？”方雯雯将人请进来，倒了杯不算冷的茶水，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我这儿就只有这个了。”
“无妨，谢谢，深夜叨扰，应当是我说一句抱歉。”沈括笑着拿起桌上的凉茶，送入嘴中。嗯，甘甜可口，如泡茶这人。
方雯雯笑了笑：“沈括哥，你看起来挺高兴的啊。”
“是吗？”沈括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再抿了一口茶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欣赏着方雯雯。
方雯雯点点头道：“沈括哥今天可是遇见了什么好事情？”
沈括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算不得好事情，只是有些事情我忽然想明白了。”
“哦？”方雯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沈括知道自己每日在隔离房这么忙，还深夜过来，定然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方雯雯现在困得不行，但她已经决定舍命陪君子，不喝点茶还真怕自己半路睡过去。
“从楚家出来之后，我忽然想明白了自己的立场。”
方雯雯不插话，竖着耳朵听着。
“义父于我有恩。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爹娘是谁，只凭借自己的相貌能猜到自己是胡人的孩子。自小流浪街头，是义父将我从街上拣了回去，细心抚养，教我读书，找人传我武艺。”
方雯雯没想到，沈陶这笑面虎竟然还能有这样有爱心的一面。
“可是，从我踏足朝堂后，我和义父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微妙，他叱咤风云，搅动乾坤，把持朝政却将百姓看作蝼蚁，这我不敢苟同。”
“再后来，我们两人的政见相左，又因为许多事情积累，最终我搬出了丞相府。皇上便单独为我开了将军府，这一别就是五年。”
方雯雯听到沈陶“把持朝政”的时候便心头一跳：“沈括哥，这几天我总听方别大夫说，皇上的父亲好像就是得了天花才英年早逝的？”
沈括正陷入回忆，听了方雯雯的问，先是一愣，再点点头：“不错。”
“所以皇上是多少岁登基？”
沈括面上带着叹息，缓缓开口：“皇上六岁登基，如今在位三十余载，也没能将大权重夺手中。”
方雯雯这便了然了，怪不得沈陶一句话就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刚开始，方雯雯还以为是沈陶失了智，现在想来，是他根本就不屑于为了自己这个小角色编纂个理由。
沈陶的地位在南明王朝，可不就是摄政王一般的存在？谁敢惹他？
“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和你义父政见相左了。”方雯雯怜惜的看着沈括，这个大将军当的还真是不容易啊。
沈括满腔想说的话，因为方雯雯这一个眼神，化作云烟。
这一瞬间，沈括觉得，自己这些年纠结的事情根本就不能算是事情。
男儿家国天下，首先要社稷安稳，国家安定，才能言其他。
义父要做乱，自己必然要全力辅佐皇上，安定天下，这个道理自己早就像明白了，只是迫于内心苦苦煎熬，不能过心关。
“那一日，我给义父送口罩，他将我的口罩抛出车外的时候，我就应当下定了决心的。”沈括松了口气，转头看着方雯雯：“多谢你，雯雯。”
方雯雯这才反应过来，沈括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喊作自己雯雯。
不是方大夫，不是方姑娘，而是雯雯。
“说这些谢不谢的多见外啊！谁叫咱俩哥俩好呢！”
沈括闻言一愣：“啊？”
“啊，没事儿没事儿，我是说我们俩关系亲近。”方雯雯止声，怕自己这豪迈的女子吓着沈括，毕竟这个朝代的大兄弟面皮都薄，她懂得。
方雯雯迷迷糊糊醒来，一睁眼便看见了一张中年放大的脸：“啊！方老头！你怎么进来的！”
“方，老头？”方别震惊的指着自己的脸：“我，老头？”
“你怎么进来的！流氓！色狼！”方雯雯将枕头一把仍在方别的脸上。
方别避之不及，好在枕头很软，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方雯雯！我跟你说，你被仗着大家都宠你你就太过分了！大清早的我好心好意来通知你，门外有人找！你竟然还打我！”
方别委屈极了，方雯雯更委屈：“你冲我吼什么！谁叫你招呼也不打就进了人家的房间！你这个老色狼！”
方别有口难言，指着方雯雯裹得“厚厚”的衣衫道：“你自己低头看看，你又不是穿着睡衣，除了在床上盖着被子之外，和在地上走路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方雯雯掀开被子，自己昨晚上睡觉的时候，连鞋子都没有脱？
等等，怎么头有点晕？
方雯雯想起来了，昨晚跟沈括聊上头了，自己又因为浓茶和得多，兴奋地睡不着，干脆就抱来了两坛子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