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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办法想象,如果这个病人死在了自己的手上,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境遇!
这个时代皇权至上,有权有势的人才有话语权,法制不健全,私刑高于法度。
自己只不过只是一个小大夫,若是真的把这人给治死了,他的家人肯定会过来找自己的麻烦,到时候可不是一两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吴萱萱完全相信,就算自己被打死了,官府也不会管!毕竟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人毕竟是死在了医者手上的!
方雯雯上次帮王放解围,治好了那个妇人,后来王放又花了五十两,算是了结了这件事情。
可现在,没有人会给自己解围!没有!
一旦这个病人进了萱草堂的手术室,生死就由吴萱萱一人负责!
吴萱萱不禁想:自己负责的起吗?
答案不言而喻,是否定的。她承担不起。
吴萱萱胸口急促的起伏,咬咬牙道:“王放大夫已经离开了萱草堂,肠痈之症靠我一个人没办法治疗。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当初说可以治的人是你,现在说不能治的人还是你,现在我儿子都快死了,你才说不能治,让我们去找别的大夫!你这人是何居心!你是故意的吧!”
妇人怒目圆睁的看着吴萱萱,一把揪起吴萱萱的领子,愤怒的道:“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我儿子治好,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要拿命来赔!”
吴萱萱绝望的闭上眼睛缓缓道:“这个病,我不能治。”
如果给吴萱萱一个无菌手术室,一个icu,不出半个小时,这人的病就会彻底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医疗条件太落后,不是自己的原因!
“前几天,你和那个什么王放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这个病全天下只有你们萱草堂才能治疗?王放大夫走了,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说不能治,我们不就早作打算,早去找别人了吗?偏偏到了现在,耽误了这么些日子后,等我们来找你了,你才说不能治。”
“你看看!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儿子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他要是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你这个谋财害命,沽名钓誉之徒!你就是个庸医!”
妇人身边的壮汉冲着吴萱萱愤怒的大吼,此时,躺在门口门板上的那人已经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围绕在吴萱萱身边的学徒们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吴萱萱,一些念头在脑袋中一闪而过,然而闪的太快,不等抓住什么便已经消失了。
心中有些思量,却不敢宣之于口。
难道,掌柜的的医术,真的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好?
壮汉来来回回的在萱草堂中走,见着什么就踹什么,看见什么就砸什么,一刻钟下来,萱草堂中已经混乱不堪。
妇人想要出言安慰焦虑的壮汉,刚开口,自己却先泪流满面了。
萱草堂中吵吵闹闹,打砸声此起彼伏,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此时,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这里不能治的病,你去对面看看啊!方雯雯大夫可是正经的神医!就连王放大夫治不好的病,方大夫都能治好呢!说不定方大夫有办法呢!”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人附和:“没错!你们快去看看吧!再晚了说不定就真的来不及了!”
壮汉和妇人眼前一亮,连忙招呼着家里人,将门板上奄奄一息的儿子抬到对面的雯来医馆去了,边走还边说。
“真是被萱草堂的人气疯了,竟然都忘了对面还有方大夫了!快!快!别磕碰着我儿子了!”
这些人好不容易离开了,吴萱萱的心情却非常差,一口郁闷之气憋在胸口,怎么也散不去。
不过转念一想,阑尾炎在这个时代是根本就治不好的。
阑尾发炎坏死,非得开到切除才能行,就算方雯雯知道原理又怎么样?还不是和自己一样,没有必要的手术环境和器械,根本没办法治疗!
思及此,吴萱萱又觉得浑身舒畅,依靠在萱草堂的门边,心中甚是期待方雯雯究竟会如何治疗这种绝症,再想到方雯雯到时候被家属围攻的场景,吴萱萱的唇边竟然露出了微笑。
学徒见了这样的吴萱萱,纷纷皱眉摇头,心头古怪。
雯来医馆的生意好了起来,方雯雯不得已,加急培训长宁,又招收了几个临时的大夫,这才解了燃眉之急,勉强能应付。
“让一让!”
人群分开,方雯雯便看见了躺在门板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当即眉头一皱开口道:“肠痈?第一次发作距离现在多久了?”
“已经有十天了,这是第二次发作,最近这三天吃不下睡不好,还便秘,我儿子说,小便也困难,每每都有刺痛感,方大夫,您看,我儿子还有救吗?”
壮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可怜兮兮又殷切的看着方雯雯问道。
方雯雯走上前,蹲下来,解开了病人的衣衫,露出了里面红肿的腹部。
“哇!”一声,病人呕出来一坨秽物,沾染到了方雯雯的衣袖。
壮汉和妇人作势要上来给方雯雯擦拭,方雯雯摆了摆手,仿佛一点也在意一般,又洗头查看方才病人吐出来的秽物。
这东西恶臭无比,不像是吃进去的东西,倒像是反上来的粪便,间或夹着血丝。
病人双腿弯曲,方雯雯伸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膝盖,膝跳反应已经消失,应当是肠痈没错了。
方雯雯又仔细把脉,再上前翻病人的眼皮,撬开嘴巴看舌头,点点头道:“是很严重的肠痈,不过,现在还能救。”
“宁宁,带着他们准备十斤的白萝卜,再准备十六钱决明子粉,放在锅里一起煮,分五次加入萝卜,每次萝卜完全熟了之后再捞出来,再换下一批,将三斤水煮成一斤,捞出来备用。”
说话间,方雯雯又飞快的写下一张药方,对宁宁身边那新来的大夫道:“里面的药抓来,加水过药三寸,再加白酒八寸,浸泡两刻钟,再文火慢熬盛出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