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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说，那人若是一门心思的读书，或许还能出头。只是，我来京城之前就已经跟他私定终身，我与他约定了日期，原本明儿就该来找我了，结果现在我却答应了旁人的求亲……”
方雯雯忽然觉得这实在是有些荒唐。
“你既然真的喜欢他，和他私定终身了，在沈括来提亲的时候就该回了，怎么就肯答应了呢？”
自家孙女若是不喜欢，还得强行答应下来，这样的事情冯翔会做吗？
别的不说，现在冯翔官运亨通，正被皇上重用，和朝中的大臣，尤其是武将保持距离还来不及呢，根本用不着和沈括联手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就算是这门亲事是皇上钦点的鸳鸯谱，万一将来皇上想起来，又反悔了可怎么办？
因此，只要冯晶晶反对到底，哪儿能真逼着她答应呢？
那倔强的师爷名叫刘人杰，方雯雯是听说过的，明明在浙省已经有了乡试的成绩，却总想着给人家打抱不平，曾经还差点儿冲撞了巡按，若非运气好被人解了围，此刻早就断了头了。
当下，方雯雯便知道，自己这是引进来了个大麻烦了。
或许是方雯雯的声音有些太过严厉，吓到了冯晶晶，她微停顿了下声音后，竟然哭得比之前还大声。
“我现在该怎么办啊？雯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从家里头跑出来，是想见刘人杰最后一面的……我，我也不知道……他或许是在法兴寺，可是，可是府里的人恐怕已经出来找我了，我好怕被发现，我更怕他被发现……因此……”
因此果断跑到了只有一点点交情的方雯雯这里，将烫手的山芋毫不犹豫的扔给了方雯雯。
现在方雯雯并不想插手沈括有关的事情，若是她只吃了刘人杰和冯晶晶私奔，到头来让别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看？
恩将仇报？拒绝了沈括后还断了人家的姻缘？
方雯雯是不能原谅自己的。可她也不想看着沈括这么好的人，取了冯晶晶……原本她对冯晶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可今晚……失望至极。
方雯雯和裴宸也算是私定终身，却没有冯晶晶这样的发展，他俩顺理成章的就在一起了，就成亲了。
当下方雯雯叹了口气道：“你若是有了什么决定，那就不妨说出来我好做个参考。我一直觉得，你也不是那种不聪明的女子。”
冯晶晶一听这话，忽然就不哭了，沉默了有一会儿开口道：“雯姐姐就是聪明啊，我这一次是当真不敢去找别人了。我，我不想和刘人杰私定终身，更不想颠沛流离的私奔……雯姐姐，其实来京城之后我想了很多，他不过就是个穷书生。”
“不像裴大人和沈将军一样才名远播，于朝廷有功，他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臭脾气，就像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犟驴，就算是运气好到了官场上，恐怕也走不出来……我真不敢嫁给他。”
方雯雯端起来一杯茶递给她，好心的没有拆穿了。
什么叫不敢嫁？嫁给沈括那样刀口舔血的就不担惊受怕了？
她无非就是对刘人杰不够爱罢了。
“所以，我能帮你什么呢？”
有的时候，方雯雯当真觉得，自己就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比如现在，此刻。
她完全可以将冯晶晶给赶出去，可这姑娘几个月之前还是天真可爱的，或许是藏得太好，如今多出了这么多的算计。
似乎她刚到京城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从江南水乡来，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书画上的大家闺秀。
方雯雯心里非常感慨，虽然她问出了这句话来，可她当真不希望冯晶晶能说出个什么来。
因为冯晶晶说了出来，方雯雯不会不帮她，为的不是冯晶晶，而是沈括，也为了之前的交情，和裴宸在朝堂上和冯翔的关系。
可是同时，她们也都应当明白一点，这一段情分就这样结束了。
若说一开始方雯雯以为冯晶晶是过来避难的，那么在冯晶晶说出了这一番话后，方雯雯足够知道。
其实，冯晶晶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来摆平这件事情罢了。
作为她在京城的为数不多的朋友，她第一个想到方雯雯，其实方雯雯应当是高兴的，她甚至是了一帮助冯晶晶解决问题的，可她进来之后说的都是些什么？
一开始不说事实，反而显叹方雯雯的口风，感觉方雯雯似乎是对之前的那些决定抱着不同的看法后，于是正中了她的下怀，也知道方雯雯不同意她私奔，因此就顺势将后面的请求给抛了出来。
这样，也都是顺理成章的。
这不是和好朋友相处的方式，这分明就是对待一个可利用者的态度！
方雯雯感到一阵心烦，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反而非常平静，也很顺着冯晶晶的心意说出了那样的话。
所以，我能帮你什么？
不论冯晶晶知不知道，方雯雯是非常清楚的，帮了这一次，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甚至……从此之后应当也做不成朋友了，两家的交情也就是朝堂上的交情了。
冯晶晶的话中，处处透露着芥蒂，都是因为沈括对方雯雯存在不一样的情感，如今冯晶晶要嫁人了，自然会梗自己未来丈夫的心上人。
刘人杰是穷，可这人方雯雯听裴宸说过，是个人才，裴宸都能点头肯定的人，日后的造化肯定不会小，况且现在国家百废待兴，正是用人的时候，何尝又不是刘人杰的机遇？
方雯雯原本是想提点两句，可转念一想，其实冯晶晶早在没有拒绝沈括的提亲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抉择，有了更好的沈括，当然也不会再看刘人杰一眼。
若是现在方雯雯给刘人杰说好话，不说方雯雯其实没有跟刘人杰有任何的接触，就算是有了接触，这个时候说句公道话，也只会被认为是……她不想让冯晶晶嫁给沈括。
事儿就坏在方雯雯的身份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