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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竟是你的大哥，你怎么不想着他好反而奚落起来？况且，我倒是觉得，你大哥是真的有才。”小侯爷皱了皱眉头，不以为然的道。
裴冬儿一下没忍住，竟然立刻尖着嗓子道：“他不过就读了几年书，运气好进了朝廷，你瞧瞧方雯雯那两个弟弟，在他手底下连进士都没考中，他自己又能有什么才华？”
这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小侯爷认识的人不少，其中在野不在朝却才惊艳艳的人也不少，区区科举，哪儿能网罗天下人才？又怎么能够当作是人有没有才华的凭证呢？
“八股文出来的人，就算是中了也不一定真的有才。”
裴冬儿方才的话触了小侯爷的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裴冬儿说了这些话，他也不会跟一个女人较真，更不会反驳呛声，甚至只会开玩笑调笑两句，这一茬也就过去了。
毕竟小侯爷和裴宸还算是有些交情，可毕竟中间隔了个方雯雯，这交情就浅淡多了，有人说裴宸不好他也乐得听。
可现在，小侯爷不喜欢裴冬儿这人，因此她说一句就错一句，哪儿都是个错。
裴冬儿显然也意识到了小侯爷话里的意思，忽然就尴尬了起来。
“我，我说错话了，你还是坐下来放下笔，吃点儿东西吧，我今天是被气糊涂了……”
“我不过是想给这画提几个字罢了，手上竟然没什么力气……”
小侯爷看着眼前这幅画，皱了皱眉头，转了转手腕子，眼睛有些花了。
却并不是因为今天喝酒的缘故，他应当是越喝越清醒了。
方雯雯和裴冬儿，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见到方雯雯展开折扇，和裴宸说笑，眼波潋滟的模样，小侯爷的心中就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叫嚣。
错了，全错了！大错特错！
他要的从来都只是方雯雯，裴冬儿只是个替代品罢了，还是个残次品。
现在他对裴冬儿说不出什么话来，也写不下字，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裴冬儿此刻还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听小侯爷这么说，她反而忽然高兴了起来道：“你要提什么字？”
手中的笔被裴冬儿夺去，小侯爷眼光深沉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原本是随口一句，可没想到，小侯爷竟觉得这句诗非常贴合自己现在的心理状态。
他看着裴冬儿落下来的字迹，多么熟悉啊！那一张张药方至今还被小侯爷好好的收在柜子里锁着。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字迹，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这花让裴冬儿的手忽然抖了抖，那“山”立刻就被写毁了。
她猛然抬头，终于是想明白了，今天小侯爷从春桃苑出来后的种种……
脸色苍白，血液倒流，嘴唇颤抖。
“侯爷？”
“一个人的字，再怎么好看，再怎么端正，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化的。我竟然没想到，我竟然没看出来……”
小侯爷心头怅然，他现在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不同时期药方上不同的字迹，就如刀子一般落在了他的心上，割的他心痛。
小侯爷将笔从裴冬儿的手上接了过来，重重一笔将纸上的山水全都划去。
“算了，是我错了，你出去吧。”
“侯爷……”裴冬儿完全愣住了，看着小侯爷忽然冷漠的脸蛋，当真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了！
“我的字，我的字怎么了？嫁给你之后，我操持屋里屋外的事情，难免疏于练习，没有变化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她模仿了方雯雯的字迹这么多年，揣测了方雯雯的诗文这么多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算是方雯雯亲自来看也看不出什么差错！
更何况，从前方雯雯来裴家的时候，她还让方雯雯指导了她，这就更不可能会被认出来了！
她原本以为，就这样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个字迹不变化，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哪儿能想到，成也字迹，败也字迹？
她绝不甘心！
只是小侯爷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方雯雯的字什么样他再熟悉不过了，从前看不出来，是因为她没有怀疑过裴冬儿，现在想来，裴家满门都是狐狸，阴险狡诈的狐狸。
他走的时候试探过沈括，沈括已经醉了，醉了的人是不会说谎的。
沈括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苦涩的笑了笑，道了句：大家都着了裴家的道了。
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现在裴冬儿的一切表情表现，都是虚伪极致的！又恶心又做作！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就会包容这人一切缺点，缺点也可能变成闪光点。
可一旦厌恶的匣子打开了，那就觉得，这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你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聪明啊！你喜欢的都是我喜欢的，我不喜欢的也必定是你讨厌的，这世上怎么就这么巧，竟然有一个人跟我这样契合，还能成就姻缘。”
“这也就罢了，可一个人的笔迹，这么多年也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你写给沈括的诗词是这个笔迹，写给我的也是这个笔迹，笔力也都保持在同一水平上……这原本就是不正常的，这是刻意为之！”
“侯爷！”裴冬儿吓破了胆子，她以为从前给沈括写信做的很隐秘，没想到小侯爷什么都知道，脸色煞白，险些晕过去。
“你这样刻意的一个人，从前我却从来都没有怀疑，我也没有想要追究，但现在……”
小侯爷的声音渐渐变的讽刺了起来，他原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室中人，一张嘴便是刀剑。
小侯爷用一种冷漠又嘲讽的眼神看着裴冬儿，仿佛她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你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模仿她，能踩着她得了今天这样的名头，不过是因为她不愿意与你争斗，还顾着裴宸的面子。可你再怎么模仿，你也比不过她，你和她，一个是地里的泥，一个是天上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