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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氏说起来这些也是满嘴的苦。
“百越蛮荒之地，辛不辛苦到是其次……我家老爷的爹原本也是百越布政使，听说过段日子徐严大人要做百越总督，听说徐严大人刚直不阿……”
刚和沈括两人平定了边境之乱，现在又要被外放出去做官，徐严还真是个大忙人啊，一年到头在皇城的日子真是一个手指头能数过来的。
方雯雯只道：“徐严大人和我也算是沾亲带故了，不过他刚正不阿，确实也不喜欢谁舔着脸巴结上去，在徐严大人手底下做事儿，要的就是忠心和诚心。徐严大人毕竟是我朝元老，相比也不会在百越之地待多久的。”
南明王朝的封疆大吏调动频繁，皇上想起来，觉得高兴了就让管着西藏的去管江南，再高兴了让徐严这种军机大臣、直隶总督去管百越也是说不定的。
方雯雯听出了邱氏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想在百越这鬼地方待下去了，可邱氏也应当明白，现在的方雯雯根本没办法帮上什么忙。
邱氏现在在这儿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提前埋个种子，指不定哪一天就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呢。
见到邱氏仍然是满脸的有仇，方雯雯道：“徐严大人常年在外四处走动，在皇城的日子不多，百越是个好地方，总在京城，反而会染上些富贵病来，少有药能治，最要紧的就是反复无常的‘腠理之疾’。”
腠理之疾，说白了就是皮肤病，徐严常年在外奔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来跟着操心，没有病才怪了。
其他的都能调理，唯独这皮肤病，皇城周边的药材都不管用，百越之地倒是有神药，方雯雯此刻说这么一句，就是在给邱氏提醒了。
有的礼物不贵重，但能送到点子上，那就是好的。
徐严或许并不把这病当一回事儿，可是反复不能治好，总归心里不好受，不舒服。
若是有人能在他上任的时候送上治病的东西，就算他刚正不阿，也绝不会无动于衷。
邱氏这算明白过来了，起身就要给方雯雯行礼，方雯雯立刻扶住了她：“这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小事儿，夫人不必挂怀，你帮了我，我也帮帮你，礼尚往来罢了。”
邱氏抬起头，看着方雯雯那明镜一般的眸子，心中安定，又和她闲聊了几句，看着日头差不多到中午了，这才告辞离开。
方雯雯让人送了邱氏一些皇城中的糕点，直说邱氏要走了，自己怀了身孕，不便相送，带一些糕点上路吧。
送走了邱氏，方雯雯也就知道了，虽然只是个小官儿，但这一条线算是彻底牵上了，至于以后用不用得到，那就再说了。
回到房间，方雯雯瞧见裴宸还坐在那儿。
“你们聊的可真久。”一开口便是这个。
方雯雯点点头道：“徐严要去百越做总督？”
裴宸点头：“你怎么知道？方才来的是百越布政使海风的夫人邱氏，想必是她告诉你的。”
“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不过，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徐严不才从边境回来吗？怎么又……”方雯雯皱起了眉头，当真觉得圣心难测。
“就是最正常的人事调动罢了，现在百越一带不平静，皇上也并不是什么打算也没有，朝中有一个沈括就够了，过些年也会让沈括出去做封疆大吏……”
后面的其实都是裴宸自己的猜测，他将书页合上放下，看见方雯雯思考的模样，伸手笑着抚平了她的眉心：“莫要再想这么多了，剩下的我来想就好了。”
“我怕我哪一天跟不上你的节奏了，你不要了……”
方雯雯拍开裴宸的手，却打了个哈欠，说是自己困了，要去睡觉了。
裴宸也由着她去了，坐在床沿替她扇风。
今年最大的事儿就是再边境和匈奴打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胜仗，因为这大喜事儿，朝中不少获罪入狱的官员又给放出来了，重新启用，职位上也有很多调动。
不少被重新启用的官员巴结不上徐严的就去巴结年轻的沈括，沈家起起伏伏这么些年，势力越发稳固，多巴结巴结总归是没错的。
要说这么多人重新启用，可裴宸也没瞧见两个是有用的，索性就把这事儿放到了一旁，给沈括做了个顺水人情。
皇上心里头高兴，他又出来横插一脚，若是有哪个有心人将这些事儿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裴宸才算是吃不了兜着走。
明面上看来，皇上最偏爱沈括，目前裴宸也是这么想的。
面上跟沈括呛声较劲的蠢事，裴宸不会做。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前军机大臣李敏，皇上念其昔日功勋，过失可以原谅，仍然被列为功臣，授予一等轻车都尉，世袭。
李敏做军机大臣的这些年，没少给在外面的封疆大吏们通风报信，也因此获罪，不过没有往下查开，皇上还是惜才，让他去修《南明志》了。
李敏当初是何等的风光，又是何等的位高权重，一朝落败了，也不过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可见现在权力也渐渐的被收回了皇上自己手上。
只不过修《南明志》的工作量太大，现在条件又艰苦，裴宸总觉得这李敏就要交代在任上了。
裴宸看方雯雯睡着了，让丫鬟过来给她扇扇子，自己去书房写东西了，等下午天色差不多，才让人去叫方雯雯起床，中午要是睡得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
算算日子，雯雯这一胎，要到正月才能生下来，好在现在还没怎么显肚子，夏天过去，冬天也就不远了，她也不用太受罪了。
方雯雯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浑身懒洋洋的，被喜鹊扶着出去走了一圈儿回来，桌上已经摆好吃食了。
裴宸见她发愣，连忙问道：“怎么了？”
“这些事儿哪儿是你们男人来做的啊……”方雯雯声音低了下去，却看见裴宸平静如水的眸子望着自己，心里就什么都放下了，一言不发的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