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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刘人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方雯雯就知道，这时机已经完全成熟了。
如今刘人杰回来了，很多故事就能一一展开了。
刘人杰一身青色衣衫，依旧如往日一般，周身落拓不羁，气度不凡，甚至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微笑的。
再见刘人杰，他已经褪去了从前的青涩的书生气，多了几分饱经沧桑，浮浮沉沉的无所谓，他似乎也没有想到，来店里竟然能见到故人，进门就看见方雯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
王思邈是个儒商，早年也读过不少圣贤书，爱财也爱才，很喜欢和刘人杰这样的人交往。
于公于私，这也算是一种在政治上的投资了。
而今，王思邈暂时还没有发现，刘人杰和方雯雯之间认识这点事儿，走上去拍了拍刘人杰的肩膀道：“我都等了你好半天了，这有一位夫人正等着你的文人画呢。”
哪里知道，刘人杰顺着王思邈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方雯雯，而方雯雯手里捧着一杯西湖龙井，也在看着他。
往日相见的一些场面，不可避免的就从刘人杰的眼前划过，他想起来当年留在皇城的不堪回首的回忆，竟然轻笑一声，一双眼睛看着方雯雯道：“这位夫人若是喜欢文人画，何不自己动手，想来以夫人的本事，比刘某人要大许多。”
王思邈心头一惊，心道刘人杰这家伙今儿莫不是吃错了药，怎么说出来的话这样尖酸刻薄。
他生怕得罪了裴宸的夫人，连忙转过头来要说抱歉，可方雯雯却满脸不介意，似乎早就知道刘人杰这人是个什么性格。
这一瞬间，王思邈的眼神就变得微妙了起来，暂时没有开口。
方雯雯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刘人杰还是这副德行：“我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好本事，好名声。”
这话只不过是说出来随口的敷衍，哪儿想到刘人杰竟然上纲上线，一本正经道：“夫人的才名谁人不知。南明小神医，貌美如花，诗书双绝，遍布整个南明王朝，无数文人墨客还有士子为您倾倒。只是可惜。”
方雯雯很不喜欢别人阴阳怪气的说话，更不喜欢说话留下半截的，这时候皱了皱眉头，看向刘人杰。
刘人杰在王思邈战战兢兢的目光中，竟然笑着说了一句：“只是可惜，为夫人倾倒的人中，并不包括区区在下。”
多福等人听得愣了，也不知道这书生和自家夫人到底有什么仇怨，说话竟然句句夹枪带棒，给人难堪。
王思邈吓得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平日里也没见刘人杰说话多刺耳，怎么今天就……
方雯雯却并没有怎么惊讶，只勾唇笑了笑：“刘人杰，你字里行间何必损我，不过是看见了我，又想起从前那些不堪的回忆罢了。”
刘人杰低着头，俊俏的脸上挂着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如腊月的冬雪一般寒冷：“夫人说笑了，刘人杰这样的人哪儿敢跟您二品夫人抬杠呢。”
方雯雯快要被他给气消了，当即站了起来。
“我只不过是来买画的，你也不必费这么多口舌。我就盼着您，春闱能有个好成绩，好让当日真正瞧不起您的刮目相看。”
刘人杰抬头，注视着方雯雯，忽然觉得，许久不见，再见她已经是富贵逼人了。
很多心境都是在时刻变幻的。
刘人杰永远都记得，当日眼前这女子说出来的话，救一个人还是救一群人。
为官，当有普世之心。
“夫人既然对刘人杰寄予厚望，刘人杰自然也不能辜负了您的厚望。”
这人终究还是要回来报复的。
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这世上能有几个人不恨呢。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戏耍了一遭，刘人杰也并非蠢笨的人，当时想不通，后来还不明白吗。
这男人，是怀着满腔恨意回来的，冯晶晶……
裴冬儿落水身亡之前，已经被成业给休了，无故落水，似乎是有自杀的嫌疑。
然而在方雯雯和裴宸的坚持下，官服还是介入调查了一番。
最后的结果竟然是，成业娶回来的小妾将人给推入水中。
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裴冬儿的丧事也应该办了。
小侯爷成了裴冬儿的前夫，然而，再见到方雯雯，小侯爷长长的叹了口气：“雯……裴夫人当日故意要让我看到你的怪石和字迹……”
方雯雯一身白衣，开口道：“这个时候了，成大人倒是非常清楚的。”
只是可惜，早些时候小侯爷怎么也看不明白。
也不知道是裴冬儿编造的谎言太好，还是小侯爷这个人太傻了。
换个角度来看，方雯雯也不知道自己若成了小侯爷，应当如何判断，如何抉择。
有的时候，只有到了最后关头，尘埃落定的时候，人才能明白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方雯雯不想在裴冬儿的灵堂跟小侯爷说任何话，两家的恩恩怨怨就到此为止吧。
“裴夫人真是好算计，裴大人和沈将军也是好算计，是我成业有眼无珠，没办法和诸位媲美，有这一天，也是我成业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小侯爷自嘲一笑，言语之间带着讽刺，只是不知道这讽刺是讽刺自己，还是讽刺旁人，亦或是全都有。
毕竟也做了这么多年的言官，从前小侯爷说话便十分毒舌，而今只是更高明了，极为厉害。
小侯爷这样的说话方式，让方雯雯想起了刘人杰，这两人这时候的情况竟然是这样的相同。
只是……小侯爷终究是被骗了的。
裴宸和沈括似乎也在其中起到了推手的作用。
没错了，刚开始裴冬儿不是一直在给沈括写情书吗，后来就换成了小侯爷，裴宸也听之任之，知道自己庶妹犯错误了也不提醒，放任自流。
想到裴宸和沈括这两个好算计的，方雯雯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受了。
“算计是算计，只是不知道最后谁又能算计谁了，有些事情，小侯爷还是自己好好想想，问问你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