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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南做生意的时候，我和王思邈也算是有些交情，七省漕运是吧。”
“对。”方雯雯知道裴宸是上心了。
“七省漕运的新的总瓢把子是姜瑜，传言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全才，只可惜……”
说到这，裴宸不再继续说下去。
方雯雯没想到，裴宸消息这样灵通，竟然还知道些别的：“别吊人胃口。”
裴宸的手轻放在方雯雯的腰上：“我这不是怕你听说人家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就不喜欢我了……”
方雯雯痒的慌，按住了他不老实的手，瞪了他一眼：“跟你说正事儿呢。”
“好好……”裴宸嘴里答应的很好，面上却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姜瑜其实是个传奇人物，我也挺想结识的。他做总瓢把子之前就是江南颇有名气的才子，科场失利之后竟然直接混了漕运这块儿，没几年竟然还真让他在人吃人的地方混出了名堂。”
“后来听说成了高糕的手下。没过几个月，漕帮内斗，姜瑜就在背后捅了高糕一刀，自己上位了。传说这人心狠手辣，面相却比女子还阴柔漂亮，是个邪性又厉害的。”
方雯雯没想到中间竟然还有这么一出故事。
“这才是真的厉害呢，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管对方是谁，什么身份，只要跟自己的利益冲突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给……”
裴宸忽然抽手出来，手掌一横，在方雯雯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瞪着眼睛吓唬她。
方雯雯没憋住，笑了出来。
只是笑过之后，方雯雯又皱紧了眉头：“王思邈是江南有名的盐商，盐道上的关系应当很硬，怎么如今却直接被逼上皇城，四处打探消息，这么多年了还没个结果。而且，姜瑜把着江南盐道的漕运，不给大多数人运私盐，却也没人敢不听他的。”
“你还记得那欧明给你送的礼物吗。”
方雯雯点点头。
裴宸继续道：“欧明送来的东西，都是从王思邈的富泰出来的，恐怕他连欧明也是收买了的，这两人现在合力想要勾搭上我，毕竟我在户部当值。但是，盐引这事儿跟我还是没多大关系的，也没什么好说，使不上力，帮不上忙。”
裴宸说得好听，只是他有没有能力在盐引的事情上运作，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盐引又是什么东西。
听完方雯雯的问题，裴宸笑了出来，在方雯雯能杀死人的目光中继续开口：“这东西又叫‘盐钞’，有了这个凭借，才能合法贩卖私盐，能买多少，定价多少都是有朝廷规定的。”
南明历124年，也就是当今皇上的曾祖父派的新人盐官上任后，发现之前的二十多年间，江南超发盐引，中间竟然亏空了两千多万两白银，这事儿当时波及了很多人，朝野上下莫不震动。
可见，盐引是多么重要。
江南的盐商不仅经营官盐的生意，还有一项收入就是私盐。
私盐可以不用买盐引，这中间的差价利润非常可观。
然而，贩卖私盐总归是要和漕帮联系在一起的，没有漕帮帮忙贩运私盐，那私盐卖出去也基本不可能了。
王思邈和姜瑜交恶，姜瑜联合七省漕运卡王思邈，王思邈也就陷入了困局。
“想要脱困，王思邈首先得从御史手里头拿到盐引，但偏偏现在江南那边管着盐的御史都是孙绕的人。孙绕早就被别的盐商给笼络住了，哪儿还能给王思邈盐引。其余的盐商看见风向变了，联合起来排挤王思邈，王思邈就没办法在江南盐道上赚钱，于是……”
方雯雯一字一句的分析，裴宸听着听着又笑出了声。
“我的雯雯真聪明……”裴宸在方雯雯的脸上偷香了一口，“王思邈如今只能到京城来想想办法，说到底，能不能找到一个人，即能帮他解决盐引的事情或者解决姜瑜的问题，才是关键。”
只是这件事情到底是别人的事情，方雯雯也没觉得事情有多严重。
她也没放在心上，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在裴宸的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了。
裴宸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道：“现任吴越盐道御史是孙发，乃是孙绕的门生，这人高价卖出盐引，别的盐商赚钱，他自己赚的更多。横竖在京城里有孙绕撑腰，他胆子大着呢。”
“这也就是说……王思邈在京城找不到人帮忙是因为孙绕在……”方雯雯的瞌睡一下就醒了，“难道要让王思邈去找孙绕那老东西吗？”
裴宸笑了一声：“你似乎并不喜欢孙大人。”
方雯雯搂着裴宸的脖子勾唇笑道：“自从你打算拉拢海风，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不喜欢孙绕和李毅那两个老家伙了。”
“我是朝廷的新贵不假，可在真正的贵人眼里，我就什么都不是了。”裴宸的声音放得很轻，却让方雯雯听出了几分危险的味道，“杀鸡儆猴，总要挑两个人出来立威，我还在考虑到底要挑谁……”
“现在孙绕是军机大臣，又接替徐严管着百越的地儿，海风在云贵这边当着巡按，没想到，这一步棋竟然真的有能用上的一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东风……”裴宸念叨了一会儿道：“东风还不知道藏在哪儿。就算来了，也未必就能压住西风。”
“睡吧睡吧……”方雯雯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的，这回是真的撑不住了。
夫妻俩都绝顶聪明，裴宸在朝廷里有什么事情也不瞒着方雯雯，两个人一起讨论，抵得上一群谋士讨论，事情也能简单多了。
因此，方雯雯对官场上的事情，尤其是跟裴宸相关的官场，了解颇多。
她累了，裴宸也睡下了，毕竟明天还得早起上朝。
睡得迷迷糊糊了，裴宸却听见外面多福的声音响起来了：“老爷，外面有人找您。”
裴宸不悦道：“大半夜的找什么找，不见。”
多福也是半夜被吵醒的，心里原本也憋着不痛快，如今却为难了，他在外面弓身到：“那人说务必要见您，还说自己叫姜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