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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把你抓过来，我都忘了我自己是来明月阁听戏的了。就一句，今科状元刘人杰，往日就想去皇上面前告御状，说道江南河工的事情。河政的账本在王思邈手里，刘人杰为人倔强，又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硬骨头，若是王思邈走投无路找到他，你才吃不了兜着走。”
此话一出，姜瑜的眉头立刻紧锁了起来。
“几大盐商盘根错节，势力繁杂，最近孙发就是孙绕身边的人，江南的盐引都捏在这帮人的手里，只怕是盐商也不好办，要想稳住王思邈，光靠贩卖私盐还是太冒险，他手里头有了盐引才敢运动系，没有盐引，用什么稳住王思邈？”
王思邈也是个顶聪明的人。
盐引这东西，困住了多少潜龙啊。
沈括是觉得自己已经将利害关系对姜瑜说清楚了，剩下的他自己也不会插手。
姜瑜刚刚被抓回来，沈括手下的人怕节外生枝，才直接带过来说话，沈括现在将该说的都说过了，若是一直还不现身，恐怕会引来人怀疑。
他整理了自己的袖子，转身推门出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关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门把手，可，再一细看，竟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东西。
姜瑜是坐在珠帘后的，原本身影遮挡的的确严严实实，可谁曾想，姜瑜的身边放着一盏灯，因为那一盏灯，一道瘦瘦长长的身影正好落在窗边。
刚才方雯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吗？
她注意到了。
只是现在还在猜测，刚才在屋里跟沈括说话的人是谁吧了。
毕竟这样的场合，沈括找个人过来一同说话也再正常不过了。
落在窗户上的影子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男女，说不定是哪个戏班子的花旦，毕竟，富贵人家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沈括也不是那种放纵自己的人……
知道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方雯雯也就不再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稍微坐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起了唱戏的声音，方雯雯觉得这声音悦耳极了，好奇喝了口茶，却皱了皱眉头：“这声音分明就是个姑娘家，怎么会在下面唱戏呢？”
难不成跟在苏苑身后的那小厮是个姑娘？
这怎么能？
苏兰兰从小就喜欢听戏，跟着府里的姨娘学了不少。
这时候行头一应俱全，做了头面，站在戏台上，便带着一股子的风流韵尾，美如远山黛，眼是秋波横，颇为勾魂儿。
苏苑对众人的反应满意极了，就算是裴宸也很少听见这样清亮的嗓音，虽然这动作还略显僵硬，唱出来的戏却是真的好。
一曲唱罢，掌声雷动，戏园子里说不出的热闹。
原本明月阁花了高价请过来的戏班子，如今都成了苏兰兰的陪衬，看苏兰兰在台上卖力的演出，没一会儿就香汗淋漓，下场，将妆面卸了，恢复女儿身，款款来到了众人的面前行礼。
这一下，不知道多少人都看傻了。
刚才还说那小厮长得颇为俊俏，唇红齿白的，没曾想竟然就是个漂亮的姑娘家。
苏兰兰走到正中间，朝着所有人都拜了拜，从裴宸的身边走过去，回到了苏苑的身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兰兰的身上。
这惊艳的出场方式，近乎让所有人都赞叹不已。
苏苑家的姑娘竟然有这样的好相貌，当真让人想不到啊。
这老东西，真能藏，从前从来没听过，真有本事嘿。
只是，下一刻，苏兰兰就堆着苏苑这一桌盈盈一拜道：“爹爹，女儿献丑了。”
苏苑哈哈一笑道：“你将在场的这么多大人都戏耍了一番，还不快去赔罪去，今儿可是裴大人升迁的喜宴，搅了大人们的好兴致，还不快去挨桌敬酒？”
沈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隐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便暂时没有回沈康和裴宸那一桌，直接坐在了纪元和刘允的身边。
刘允醉得有些厉害了，迷迷糊糊的指着沈括道：“沈将军，你可知道，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纪元当真是要被这喝了点猫尿就口无遮拦的刘允给气死了，用筷子敲了刘允的头，怎么说，纪元的身份和资历都比刘允高了一大截，年龄更是大了不少，这样敲打刘允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看沈括已经冷了脸色，纪元忙出来打圆场：“沈将军莫要听这人胡说，他醉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胡话。”
胡话？
这恐怕是酒后吐真言吧。
沈括阴沉着脸色，自顾自的倒了杯酒，没说话。
也是这一桌坐着的刘人杰将这话听进去了，只是，面上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半。
如今自己和自己心上人的丈夫坐在一桌持久，这感觉应该是相当复杂。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刘人杰反而觉得无比的平静，仿佛曾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们这边自顾自的说话，便足够好看了。
苏兰兰的第一杯酒，是按照苏苑的指示去敬沈括的，众人这时候明白过来了，苏苑这是打得好算盘啊，这是要让自己的女儿过去讨好裴宸啊。
只是有人觉得苏兰兰风流韵味，有人就觉得她轻浮过头了。
虽然当朝女子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正经人家的女子也能去街上做生意，抛头露面也算不得什么。
但，正经人家的女子哪儿会上戏台上唱戏啊，还跟戏子相提并论。
因此，她决定上台唱戏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低人一等了。
苏兰兰端着酒杯，来到裴宸这一桌，将自己的酒杯递给裴宸，腼腆的低下头，面上挂着两团红晕，带着几分娇羞的语气柔柔道：“还请裴大人原谅兰兰不如实相告之罪过。”
沈康见裴宸坐在那里没反应，小姑娘长时间的半蹲着也累的慌，他便伸手捅了捅裴宸的手肘，意思是让裴宸将这一杯酒接过来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