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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和沈括也有一些过节，当初沈括是和李毅一块儿的，那时候沈括刚从沈府出来做将军，还算不上发迹。可你要知道，有一段时间，沈括搭上姜瑜的时候便已经将手伸向江南官场了。”
“沈括和李毅之间有一些小摩擦，江南，毕竟是鱼米之乡，油水丰厚，多的是人盯着呢。李毅就如同当初拉拢我一样，想要在沈括的手底下分出来些利益。”
“可，沈括也并不是个好相处的，这样一来，沈括和李毅之间便有了矛盾了。”
裴宸这么说了，便说出来了一些方雯雯前段时间还不知道的秘密来，裴宸道：“沈括也是个相当狠的人，海风搜集了孙绕和李毅这两人的证据给我。”
“我回头算是查清楚了，回宫报上去之后，紧跟着，沈括也落井下石，原本我还是有点惊喜的，谁能想到呢，呵……”
这最后一句话和最后一个字，就颇有深意了。
方雯雯听见裴宸的小声，还不知道宫里那边到底是怎么回复的，便问道：“到底怎么了？”
裴宸的眸子一点如漆，将方雯雯搂在怀中，眼睛半眯起，嘴唇微微勾起，浑身透着慵懒的今儿，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就好像外面晒得无精打采的柳树一般。
“皇上打算对孙绕和李毅从轻发落，又念在李毅和孙绕两人曾经忠心耿耿，成亲王叛乱的时候也想着迎接皇上回来，只不过是贬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能东山再起呢。”
“……”
方雯雯皱紧了眉头问道：“皇上这是老糊涂了吗。”
方雯雯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让别人听见了恐怕会吓死，可是对于方雯雯而言，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
裴宸道：“这哪儿是老糊涂了啊，他是真的老了，老了啊。”
当皇上党的太久了，成亲王叛乱之后他过得太安稳了，不居安思危，也不想想年轻的时候沈陶是如何乱党乱政的。
后期，在裴宸和沈括这帮年轻人和徐严王朝宗这样矜矜业业的老臣的带领下，整个南明王朝难得的迎来了太平盛世，盛世之下，最容易滋生腐朽。
“从皇上登基算来，如今也当了四十多年的皇上了，他觉得他什么都看过了……盛世之下，贪墨成风啊。”
裴宸是个学富五车，熟读经史子集的，如今说起来这些也不过就像是说什么寻常话一样。
裴宸言语之间还带着一些讽刺的味道。
“前朝皇上，励精图治，在位十年，却力图改革，整肃朝廷风气。只是可惜啊，后来……如今这位皇上，还是孩童时期就被推上了帝位，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便和沈陶斗智斗勇。”
“按理说，在经历过沈陶和成亲王之后，他早该知道盛世得来不易，更应好好珍惜，然而……唉。”
皇上安稳了太久了，没有了一身的锐气。
裴宸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应当做什么，裴宸对于如今这样的，没办法施展拳脚报复的朝廷，当真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本以为明岩掌权之后，一切能稍微不一样，可皇上还是把持着朝政，只不过寻常零星的小事情交给明岩来处理罢了，皇上毕竟还是皇上，如今不过是暂时病了罢了。
只怕是等病好了，一切都还会回到原来的状态，从明岩的手中将放出去的权力再一点点的收回来。
到时候，能走到哪一步，现在谁也说不清楚。
现在最郁闷的可不仅仅是裴宸一个人，沈括也非常的郁闷，他失算了。
皇上的心，真是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大啊。
当了几十年的皇上，舍不得座下的位置，怕是等到闭眼的那一天，这位置才肯让给别人。
如今李毅和孙绕不死，对于一帮朝臣来说，可谓如鲠在喉，难得站在同一战线上的裴宸和沈括，平日里办事儿都是快准狠，干净利落，斩草除根，绝不留后患。
可现在因为皇上在上面护着，孙绕和李毅没办法斩草除根，恐怕春风吹又生，他们真是不知道应当怎么办了。
方雯雯想起当初明岩的打算，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惊。
方雯雯手指微微扣在桌角，便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两人日后恐成心腹大患。”
“是啊。”裴宸叹了口气，只不过眼睛眯着，暗潮汹涌。
裴宸低头，亲吻了怀中方雯雯的耳垂，又是微微一笑道：“不过也没关系，除非日后登基的不是明岩，否则李毅和孙绕现在不死，日后也是得死了的。这两人已经将储君得罪死了，死不死也是早晚的事情。”
这倒也是，只不过看现在皇上这不肯放权又能活的架势，等着明岩继位还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
没过一个月，就是皇上的生日了，裴宸交代了方雯雯去找一些稀罕的物件儿来，现在皇上生病了，就更要找些好东西送过去，免得因为之前弹劾了孙绕和李毅的事情得罪死了皇上。
方雯雯还想着要去给皇上把脉看病，然而皇上都没有发话，自己上赶着过去给人把脉问诊，这倒是显得别有用心，于是方雯雯便着人找了好些没有错的补品。
下午的时候，方雯雯又出去了，今天是坐了裴宸的马车，让下人带着出去。
方雯雯去了富泰，只是现在皇城的天气实在太热，王思邈也不在皇城，只不过时不时的来皇城看看生意怎样。
铺子是下面的管家打理的，方雯雯是熟人了，更是贵客，今天来了，富泰的这些伙计不敢怠慢，见方雯雯过来了，便好生招呼上，方雯雯只是让这些人将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
方雯雯不过看了一圈，都是些玉器古玩之类的寻常东西，没有一样看得上眼的。
好些东西虽然看着精致，可哪儿比得上进贡到宫里的？
恒泰的掌事看方雯雯一直什么都看不上眼，也不禁有些着急：“裴夫人若是看不上店里的这些货，那也得等着三天过后的下一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