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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人杰见裴宸抬起手来，便按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好像是思考了什么。
皇上并没有去偏袒这两人，那这是正常的。
帝王无情，单说孙绕和李毅两人得宠，他们也不应当被宠到这个地步。
毕竟皇上当了这么多年的皇上，要杀就得杀，该杀也得杀，就算老了也不能这么拖沓。
若是这两人背后，有两个王子牵扯着，皇上想要维护皇家的颜面，这才是真正的道理。
裴宸笑得非常含蓄，在低头看着惊慌失措的曾经的大学士李毅，说道：“孙大人已经去见阎王爷了，狡兔死，走狗烹，李大人，您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毅得意了大半辈子，好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还记得当年裴宸刚入朝为官，看上去也不过就是，半大的小子，愣头青。
他们那群人什么时候把裴宸这个半大的小子放在了眼里过？
哪儿能先到，如今李毅身陷囹吾，而裴宸却气定神闲的站在这儿看好戏？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李毅不禁想到了一句很俗的话：莫欺少年穷，
裴宸起来了，是踩着别人一步一步，凭着自己的实力起来的，能有这样的心思和手腕，李毅如今这样，其实也不算冤枉。
只是李毅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算是已经坐牢了，也从来没想过要把六王子和三王子吐出来，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将孙绕置于死地。
想来，皇上也是知道他们背后有人的。
不把他们直接治死，也是给这些宗室里养在皇家的王子们一个面子罢了。
如今三王子和六王子不要脸了，皇上给他们脸他们不要脸，便是作死了。
早年三王子和六王子的关系其实还行，那时候大王子势力大，有点儿关系的王子们，都争着抢着的联合起来和大王子抗衡。
三王子和十王子不过就是与虎谋皮，大概没想到，会有东窗事发的时候。
李毅心灰意冷，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将这些事情全都交代了。
从这账本，到贿赂，再一步步往下眼神，这些王子们到底是怎么在江南的官场上得钱，又如何拿钱之后给人消灾，又如何控制士子拉他们出来做替罪羊。
这种种，说起来，不知不觉外面已经天亮了。
沈括是半夜里收到消息的，在发现孙绕没有了的同时，消息已经往宫里去了。
只是皇上如今在休息，没有人敢去打扰皇上，等皇上睡醒了，这才是真正的风暴来临的时候。
等李毅说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些做口供的官员们手也写算了。
“李大人，事情就这样了？”
裴宸问了一句，而后看了一眼笔录的官员。
李毅点点头，而后那做笔录的官员也点点头，这件事情就算真正交代清楚了。
李毅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只等下面的衙差将口供拿过来给李毅画押。
李毅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
算了。
也没办法去追究什么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走到了尽头，还有什么是不能认的呢。
李毅在大拇指上，沾满了朱砂，随后用力压在了写满了密密麻麻口供的纸上：“我老了，终究还是你们年轻人赢了。”
裴宸看着李毅落在口供上的一点红，没有说话。刘人杰也相当沉默。
沈括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差不多结尾了，沈括自始至终，只不过就是做个看客。
李毅画押完毕，便重新找了个地方收监。
画押的狱卒将口供呈上来，给刘人杰。
刘人杰的眼神冷冰冰的看着裴宸和沈括道：“裴大人和沈大人也看看。”
裴宸接过来，看着只觉得上面写着的很熟悉，在李毅说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了。
他知道刘人杰意有所指，但也不当一回事儿，只看了一眼便拿给沈括道：“沈大人，看看吧，我了解的还算是比较清楚的。”
沈括哪儿不知道这两个人一个个的话里有话。
沈括随意扫了一眼，便冷笑一声并不说话，将口供递回去道：“如今真相大白，那么今日便进宫回了皇上了吧。”
只是，不知道若是进宫了，又会产生怎样的变故。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三人是通宵了一整晚，眼窝子都有些青了，裴府距离刑部大牢比较近，裴宸便顺道让两人去他府里吃了个早餐。
毕竟沈括现在是单身汉，府里美人，刘人杰虽说被皇上赐婚九公主，但到底是个没成亲的。
裴宸府里却有个相当能干的女主人时时照顾着裴宸的生活，随时回去都能有一口热饭吃。
这三人，一大早过来，方雯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昨晚方雯雯见裴宸出去了，只听多福说是去了刑部大牢，知道肯定是和孙李二人的案子有关系，却没想到裴宸竟然带着人回来吃早饭了。
还好方雯雯早就预备了，便让人给增添了分量，一同去前厅布置。
方雯雯自己倒是没有出现，让丫鬟带了话过去罢了。
裴宸坐下啦，便有丫鬟端茶送水，净手净脸，然后才是上桌吃饭。
熬夜一晚上，胃想必正难受呢，方雯雯先让人上了水果粥点。
忙碌了一晚上，早晨吃一些暖胃的精致的东西，自然是能放松全身心。
刘人杰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可他忽然之间就想到了一个眼中的问题，真是不吐不快。
“裴大人真是不知怎么了，忽然就来找了刘某人，若是昨天夜里没有早发现，恐怕李毅就被灭口了。”
之前都是在忙着审案子，可现在闲下来了，自然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如今裴宸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道：“还多亏了账本。”
说着，裴宸将一个角已经烧焦了的账本从自己宽大的袖子里面拿出来，往桌上一放。
这是方雯雯受潮版本，因此和刘人杰手上的原版看上去不大一样，如今裴宸拿出来的这账本没有侵染油墨味，甚至带着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