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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宸一时语塞，无奈的摊了摊手：“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有话了，这两座天下一等一的城里，也不知道多少人的心是牵挂在你这里的。咱们也彼此彼此。”
方雯雯似笑非笑的看着裴宸道：“所以裴爷今晚是比较想去书房的小塌上安息？”
裴宸一听，练练告饶，说了好些甜言蜜语才将方雯雯给哄好了。
“你若是真不想去，咱们手上不还有一张空白的……”方雯雯枕在裴宸的手臂上，仰着脖子看着裴宸柔声说道。
此去也不知道明岩是什么打算，将久离名利场的裴宸重新召回去，背后的目的恐怕并不简单。
“你若真这样，或许还就随了咱们这位皇上的意思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我现在拿出一份圣旨拒绝了皇上，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或者说给我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
方雯雯不说话了。人说关心则乱，如今远离了这些勾心斗角，江南的小日子过得太舒服了，竟然让方雯雯忽略了这么一道。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怀中的娇人叹息不止，裴宸温柔的笑了笑，将方雯雯楼的更近，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放心吧，明岩暂时还不会对咱们怎么样，新帝即位才四年多，一切正安稳下来又出了山西蝗灾的事情，山西原本就是赋税大省，人口众多，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情了，明岩比咱们难受。想来他不会乱来，这说不定就是一场试探。”
初春的寒冷早晨，裴宸带着多福出发了。
刘允这人虽说性子跳脱，但是个十成十的忠君爱国的清官儿，做大事不拘小节，不讲关系，不谈情面，这也是明岩器重刘允的原因。
刘允从皇城出发，裴宸从扬州沿着水路往上，两人约定在元洲碰面。
约定的时间到达，裴宸迟迟未来。
“大人，是否继续赶路，不等裴宸了？咱们能等，山西的百姓不能等啊，迟了若是激起民变，咱们……”随行户部尚书文必兴说道。
银子是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前朝后期，贪墨成风，掏空了国库。当今皇上当政不过四年，各方面势力还在制衡皇上。
作为明岩的肱骨之臣，刘允非常明白，皇上为了凑八百万银子，花了多少的精力。
刘允凝眉摆了摆手：“裴宸一日不到，一日不开拔。我相信裴宸不会让本官多等的。”
也如刘允所说，裴宸没有让刘允多等，两天之后的清晨，裴宸着急忙慌的赶到了。
只不过座下并非一匹马，而是一头驴。
裴宸身上也脏兮兮的，狼狈不堪，身边只跟着一个管家。
刘允记得，那人叫多福，是裴宸的心腹。
“刘大人，对不住，对不住。我来迟了。路上遭遇了劫匪，带的一些盘缠都让人给搜刮干净了，我也死里逃生，得好心的乡民相助，才能借了驴子与刘大人今次在元洲相见。想不到如今漕河两岸，匪患竟然还如此严重，实在是……”
见裴宸这么惨，刘允以及刘允身边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匪患严重，他们也知道，皇上案头上的折子几次三番都说匪患严重，匪患也是皇上的心腹大患。
可没钱啊。
没钱哪儿能剿匪呢。
如今还是山西赈灾要紧。
许久没有见到裴宸了，一开口还是当年的味道。
刘允做了明岩的肱骨之臣四年，如今脑袋上隐隐约约已经见了银丝，而裴宸还跟当年没有什么分别，脏兮兮的衣裳挡不住裴宸年轻的面容和精神。
故人相见，一时间千头万绪，刘允许久没有说话。
裴宸倒是不管刘允是怎么想的，开言道：“如今我的马也丢了，夫人给我带的治头疼的药也没了，一路上还请刘大人多多关照了。”
刘允回过神来点点头道：“今次赈灾，皇上还派了太医院的太医跟着，裴老板若是有什么病痛，尽可以找太医院的太医帮你诊治。”
象征性的寒暄过后，一行人上路了。
前方灾情严重，又遭山西本地官员隐瞒许久，再不送银子送粮食过去，恐怕真要激起民变。
刘允不敢耽搁，催马赶路，来到一出山道前，忽然狂风大作，云蔽日，惊雷滚滚，紫电翻涌，场面实在是吓人。
“保护好银子，此地苔藓众多，湿滑难行。眼看着要下暴雨了，咱们抓紧时间，去前面的农庄上借宿避避雨！快！加快速度！”
探路的人将路况给刘允报告后，刘允又催马前行。
一行人预备了冒雨疾驰。
裴宸想起来自己过来时看到的景象。
两岸悬崖，中有峡谷，大江从脚下的路下面奔涌而过，发出巨大的怒吼。
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有人劝说刘允换乘马车，被刘允拒绝了，反而夹紧了马肚子，冲到了最前面开路。
裴宸见状，与多福交换了一个眼神，主仆二人也跟上。
刚走了一半，没追上刘允，裴宸便听见耳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转眼，原来刚才走过的地方，旁边一块山石松动，从悬崖边上滚落，砸进了奔涌的江水中。
裴宸眸光暗了暗，朝着刘允的背影喊道：“刘大人！不可再走，危险！”
刘允依稀听见了“危险”两个字，立刻勒紧了缰绳不再前行。
调转马头，刘允朝着不远处的裴宸喊着问道：“怎么了？可是前方有匪患？”
押送赈灾银子的侍卫们全神戒备，抽刀出鞘。
裴宸摇了摇头，高喊道：“并非匪患！如今雨势太大了，山石容易滑落，咱们还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雨停了再走吧！这甬道太窄了，若掉下来一颗石头，避无可避！”
裴宸说话的时候，正巧一个西瓜这么大的石头从山上砸下来，就从刘允的眼前落尽了甬道下面奔涌的江水中。
这石头掉落的高度还好，体积还好，砸中了可能还有救。
但若真掉下来一个再大一些的石头，砸中了那就是神仙也难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