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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点了下头，随即说：“你们下去吧，炎儿，过来，哀家有话同你说。”
不等鲁靖元坐下，太后便轻启嘴唇，开口说：“炎儿，哀家把潘歆关起来了，你是否会生哀家的气？”
她笑盈盈地问，可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泛起缕缕寒意。
显然，她不希望鲁靖元反驳她的做法。
但凡涉及到潘歆的事，鲁靖元总是小心得很。
“皇祖母，孙儿觉得，您的做法太草率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孙儿听说，潘歆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皇祖母为何不听她把话说完？”
鲁靖元忍着心中的怒气，问出了这话。
明明有其他证据，太后为何不采纳？
“炎儿，你还不明白吗，哀家是为了你好。”
太后语重心长地说，犀利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
“她试图纵火烧死沐丫头，这是死罪，炎儿，你该知道，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她漫声说道，圆润的手指头轻轻敲击着桌面。
说话的同时，她一直在偷偷观察鲁靖元的神情。
“她没有，皇祖母，整个晚上，她都和我待在一起……”鲁靖元冷着脸，试图反驳她。
“炎儿，你还不明白吗，离开她，你的路才能走得更顺畅。”
她意有所指，转而用期盼的目光盯着鲁靖元看。
“离开她，孙儿就活不了了。”
鲁靖元坚定地反驳，“还望皇祖母大人有大量，放潘歆一马。”
他不擅长求人，可为了潘歆，这阵子，他频频求助于人。
“休想。”太后瞪大眼睛，随即用阴冷的声音说，“炎儿，潘歆她必须死。”
“皇祖母，要是她死了，孙儿就让你下去陪她。”
鲁靖元咬咬牙，恶狠狠地威胁道。
潘歆是他的命，她死了，太后也别想活。
即便，太后对他疼爱有加。
“你……”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是她的亲孙该说的话？
她一心为鲁靖元的前程铺路，鲁靖元倒好，居然想杀了自己。
“你敢，鲁靖元，你敢！”
太后的手掌不断抚摸起伏的胸口，头一次听到此等大逆不道的话。
“啪”
太后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向鲁靖元。
鲁靖元也不躲闪，他坐着不动，以血肉之躯，承住了杯子。
杯子狠狠砸在鲁靖元的鼻子上，发出“砰”的皮肉碰撞声。
他好似不知疼一般，眉头也不皱一下。
见他不躲闪，太后怔了怔，心中的气顿时消了大半。
“炎儿，哀家才是你的亲人。”她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
经过片刻的挣扎，她原谅鲁靖元的年轻气盛。
接着，她用那沧桑的手指轻轻抚摸鲁靖元的鼻子，眼里满是心疼。
“痛吗？”看着淤青发红的鼻梁，她后悔自己没有把握好力度，“哀家以为你会躲开的。”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鲁靖元想躲，是躲得开的。
鲁靖元抿着嘴，没有答她的话。
脸上的痛比不上心中的痛，潘歆被关在暗室里，一想到她的境遇，鲁靖元心如刀割。
“皇祖母，此时此刻，孙儿只想和潘歆团聚。”他沉着脸，冷漠地说。
“你想进去陪她？”太后手上的动作停住了，随即衣袖轻甩，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
她的好孙儿，还真是死性不改。
想和潘歆团聚？
那她偏偏不准许！
“炎儿，她是纵火犯，差一点儿，哀家就见不到沐丫头了。”
她的目光渐渐移向门外，眼里的狠意一掠而过。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鲁靖元打断了。
“皇祖母，阿歆不能死。”
鲁靖元重申一次，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心上人冤死的。
这句话，太后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
“人做错了事，就得赔罪。”太后意味深长地说，幽暗的目光淡淡扫过鲁靖元。
见状，鲁靖元愣了一会儿，立即听出了太后话里的意思。
“皇祖母，您想要她做什么？”
鲁靖元顿了顿，补充说，“或者是，想要孙儿做什么。”
鲁靖元是个聪明人，他怎会不懂太后的意思！
太后铁了心要惩罚潘歆，她必然是有目的的。
闻言，太后的眼里立即露出一个赞赏的目光。
好一个聪敏的乖孙。
“炎儿，你，必须履行七年前的承诺，娶沐丫头为妃。”
眸中寒光乍现，太后眯起眼睛，“唯有这样，哀家才会考虑放了潘歆。”
唯有鲁靖元答应娶沐儿为妃，潘歆才会死心。
她想，待俩人感情渐淡时，自己再杀了潘歆。
“不可能！”
鲁靖元一口回绝，他看也不看太后一眼，坚决地说。
他答应过潘歆，这辈子，只娶她一个女人。
“炎儿，哀家不逼你，你好好考虑清楚。”
太后含笑道，她知道，在自己的地盘上，鲁靖元不敢撒野。
“皇祖母，你为何要逼迫孙儿，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沐儿不是非嫁给他不可啊，为何太后如此固执？
鲁连石的准王妃死了，为何太后不把沐儿许配给他？
“炎儿，身在皇家，就不应该和女人产生爱情。”
她循循善诱，试图说服鲁靖元，“沐丫头贤良淑德，在哀家眼里，她才是三王妃的最佳人选。”
谈起沐儿，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丝精光。
“皇祖母，是不是因为皇爷爷？”
他想，是不是皇爷爷不爱皇祖母，所以才造成了皇祖母的心理扭曲？
“砰”
太后一拍桌子，生气地站起身，她瞪大双眸，冷声说：“别在哀家的面前提起他。”
祖孙二人皆不言语，他俩沉默了许久。
快到用膳时，鲁靖元的耳边方才传来太后的声音，“你回去好好想想罢，不然，哀家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她的态度坚决得很，如果鲁靖元不答应她的要求，她是不会放过潘歆的。
“皇祖母，你这是何苦呢？”鲁靖元忍俊不禁，问了她一句。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
为何非得拆散自己和阿歆？
慈宁宫不比大牢，他硬闯不得。
除非动用兵符，调用军队。
“炎儿，哀家警告你，你毋要做无所谓的挣扎，没有哀家的命令，她是出不来的。”
太后好心警告他。
她能在宫中立威，靠的就是手底下的人。
倘若鲁靖元硬闯进来，到头来，只会碰得满身是伤。
听了她的话，鲁靖元紧紧攥着拳头，几次深呼吸，才抑制住了暴打太后的冲动。
“太后，该用晚膳了。”
鲁靖元离开后，陈嬷嬷立即上前提醒她。
刚才，鲁靖元离开的时候，陈嬷嬷追上前嘱咐了他几句。
当时，鲁靖元的脸色不太好看，陈嬷嬷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拦在鲁靖元的面前，低声劝说他：“三王爷，你是奴婢看着长大的，见你这样，奴婢心里实在不好受。”
鲁靖元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瞧着陈嬷嬷看。
“王爷，潘小姐一切安好，你无需担心她。”
陈嬷嬷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接着说，“太后是王爷的亲祖母，奴婢看得出，太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王爷回去之后，得要慎重考虑啊！”
她好心劝道，然而，鲁靖元由始至终冷着脸，压根没把笔陈嬷嬷的话听进去。
“罢了罢了，主子的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管不了……奴婢恭送王爷。”
陈嬷嬷是太后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这是她头一次这么啰嗦。
太后是个人精，见她离开了这么久，心里已然知晓了七八分。
她把手搭在陈嬷嬷的手臂上，冷声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她的意思是，陈嬷嬷劝了之后，鲁靖元有没有说什么。
“王爷一言不发。”
“罢了罢了，让他自个儿想吧！”太后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一脸无奈。
接着，她想起了沐儿，“沐丫头的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太医说，沐姑娘受了惊吓，只需休息一两天即可痊愈。”
俩人边说着话边走向餐桌。
这边，潘歆双手托腮，盯着碗里的烂菜潘发呆。
她在想，这个时候，鲁靖元在干嘛！
他是不是在想办法救自己出去？
“还有米饭吗，就这么一丁点，我吃不饱。”
她想，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别的事。
她“砰砰”敲响铜质的房门，她被关在密室里，里面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有没有啊，说话啊！”潘歆敲肿了手，也不见有人应她的话。
这里就只有一个送饭的窗口，潘歆舔了舔嘴唇。
接着，她把脸贴上去，骨碌碌的眼珠来回转动。
“靠，这些都是死人吗！”
潘歆忍俊不禁骂了一句，门外站着一排侍卫，整整齐齐的，连话也不说一句。
“你们是哑巴吗，倒是应我的话啊！”
潘歆差点抓狂，这些人像木头一样，杵在门外。
他们装备整齐，呼吸平稳，给潘歆的感觉就是，门外的人武功不亚于自己。
太后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她暗暗诧异，心说太后压根就不给自己逃亡的机会啊！
“我这么惨，你们连饭也不多给一口，没天理啊，没良心啊！”
她放声大喊，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而，任凭她喊破嗓门，也没有人搭理她。
潘歆心里纳闷得很，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她大声呼喊，外面的人居然无动于衷！
“潘歆，甭喊了，他们不会理你的。”
陈嬷嬷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然，莲花步移，她一步步来到潘歆的面前。
“潘歆，打我一巴掌，你会后悔的。”
陈嬷嬷记仇得很，她学着太后的样子，眯起眼睛，可她无论如何也学不来太后的贵气。
“你来做什么？”见是她，潘歆的脸色变了变。
这女人甩了她一巴掌，呵，现在还敢反咬自己一口，真好笑！
“吾奉太后之命，来问问潘小姐，想不想活着出去？”
陈嬷嬷用嘲讽的声音说，其实，被关在这种鬼地方，正常人都想离开这里。
“有什么条件？”潘歆想也不想，脱口问道。
太后这么说，肯定是有目的的。
在潘歆看来，太后绝不是个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