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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二刻，赵明瑜下学回府。
才进了二门，赵明瑜抬头就见到一脸兴奋的赵钧，手里捧着一套衣裳。
“父亲何事这般高兴？”赵明瑜微笑着问了句。
赵钧见了她回来，连忙走了过去，笑道，“方才杜女官来了府里，来传了皇后娘娘的口谕，说是叫你后日进宫觐见，这套衣裳便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你的。”
“瑜姐儿，看来皇后娘娘对你果然是喜爱的，你到时候进宫，可别忘了向皇后娘娘道谢，也要记得多和皇后娘娘亲近！”
赵钧噼里啪啦地叮嘱了一大堆，就怕不够详细，还想再说。
“……”赵明瑜嘴角抽了抽，张口打断他的话，“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的。”
这个赵钧，只怕还在心里做着皇子妃的美梦吧！
九皇子杨柏，面如冠玉，虽是已故淑妃所生，但却一直养在顾皇后膝下，还被记为嫡子。
说来，九皇子和秦王，交情也不错。
这样的一个九皇子，赵钧会心动，会想让她做九皇子妃，也正常。
不过顾皇后眼光挑剔，不是谁都能做九皇子妃的。
她还是谢妤时，顾皇后就曾透露过，想让她嫁给九皇子。
只是那时，她被杨栋的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听不进去。
“是是是，为父自然是知道瑜姐儿你有分寸的，”赵钧点头，眼角笑意藏都藏不住，“这身衣裳你拿回去洗一下，后日进宫觐见时，你就穿这身衣裳去，这也是杜女官的意思。”
杜女官就是杜若，杜若的意思，那自然是顾皇后的意思。
赵明瑜心里明白得很，略一点头，伸手接过那套衣裳。
衣料丝滑如三岁小儿般的肌肤，质地厚重，绣花极为精致。
这样的一身衣裳，价值不菲。
“好。”赵明瑜欣然应下。
顾皇后不会害她，至少现在不会害她。
穿这身衣裳，也就不用怕有毒之类。
见女儿答应了，赵钧心里又高兴几分，笑道，“瑜姐儿，你才从书院下学回来，必定有些累了，你快回房吧。”
赵明瑜一听，便试探着问了句，“父亲除了这个，可还有其他什么要和女儿说的？”
今日·她在书院当众说要习医一事，她相信已经传遍了邺都。
赵钧今日休沐在家，不可能会不知道这事。
可此刻赵钧却只字不提……
“啊？”
赵钧一愣，随即摇了头，“没有没有，你只好好休息便可，为父还有些事要处理，这就走了。”
见赵钧确实不像有事没说的，赵明瑜心里就更奇怪了。
赵家传承至今，赵钧又是御史大夫，若是知道她要习医，应是会大发雷霆的才对。
赵明瑜眯起眸子，忽然想起杜若方才来过。
莲阮是顾皇后派来的人，她要习医这事，莲阮必定会告诉顾皇后。
这般一想，赵明瑜心里的疑惑也就解了。
应是顾皇后让杜若替她和赵钧说了什么吧！
“女儿告退。”赵明瑜低下头，行过礼后，便往梧桐苑走去。
赵钧见女儿走了，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也赶紧离开了。
女儿习医，他自是不愿的。
但顾皇后都支持了，那他还有什么可不愿的？
一切自然是要以顾皇后喜欢为主。
……
次日，天边才露出鱼肚白。
赵明瑜正睡得香甜，耳边忽地吹来一阵风，酥酥麻麻的。
“阿妤。”
杨琮在她耳畔吐气，恨不得躺在她身侧，可到底忍住了。
唯有这样的时候，他才能放心大胆地喊她一声“阿妤”。
知道她是“阿妤”的时候，他心里无比震惊，怎么也不敢相信。
明明已经被杨栋夫妇害死了的阿妤，又怎么可能成了个十岁的小丫头？
可一壶大师的话犹在耳边，她又确实表现得不像是个十岁的小丫头，令他不得不信。
后来，他发现她仇视谢家，尤其是杨栋夫妇，就更信了。
倘若她不是谢妤，只是十岁的赵明瑜，和谢家是没交集的，自然也不会仇视谢家，更不会有谢妩和谢娆的事。
只因她是谢妤，不是真正的赵明瑜，她才能做到对李姨娘狠心，甚至和李姨娘断绝母女情分。
还有那次，他故意试探着喊了声“阿妤”，她眼里的震惊，也足以说明。
“阿妤，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你不是一个人。”杨琮又凑近了几分，低声喃喃。
躺在榻上的赵明瑜，“……”
这厮，大半夜的不睡，跑来她这儿说这些，别是疯了吧？
不过，这厮素来如此，她也早习惯了。
“阿妤……”
杨琮俯下身，就要在她侧脸落下一吻，却见她双眸倏地睁开，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杨琮，“……”
糟了糟了，被抓了个现行！
“王爷大半夜的不在王府里待着，来这儿做什么？”赵明瑜语气很不好，斜眼看他。
这厮方才必定是想轻薄她！
要不是看在他是亲王、也没真轻薄的份上，她必定一巴掌挥过去了！
“咳咳……”杨琮面上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是听说了你想习医，想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
见她眼里露出不信，杨琮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不是故意闯入你闺房来的，也不是想来轻薄你的！”
“轻薄”二字一出，蠢得杨琮自己都想扇自己嘴巴子了。
这不是不打自招了么？
可被他这么一逗，赵明瑜心情反倒好了不少，扬起一抹笑，“我习医是我的事，难道我想习医，还需王爷点头？”
“我这儿也没什么王爷能帮的，这会儿不早了，王爷还是请回吧！”
免得被人看到，她就真得嫁给他了。
杨琮心里有些不舍，可见她下了逐客令，原就有些心虚，便点了头，“好，我这就走。”
哟！
难得这厮这样好说话。
赵明瑜心里不禁一乐，眼里露出促狭笑意，故意催促道，“王爷还不赶紧走？可别是在等着我送你吧！”
“……”杨琮心里顿时无奈。
这小丫头！
想罢，杨琮便抬脚往外走，却是三步一回头，反复几遍，还是落下一句“后日·我也会进宫”，这才走了。
赵明瑜眉头一皱，并未多想他说的这句话，起身下了榻。
这厮说话一向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