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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姜氏夫妻也是大吃一惊。
之前叶良才一巴掌将叶雅馨打得昏迷不醒，生生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醒来，他们还以为叶雅馨从小长在乡下，父女之间没什么感情，他才会下这个狠手。
谁曾想对养在膝下唯一的嫡女，他居然也能下得了这个手？
虽然知道这里头肯定有做戏的成分，但小姜氏夫妻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变了变。
叶雅馨对此倒是并不意外。他这个便宜爹向来利益至上，虽然也算宠爱叶雅雪，可说到底，也只是拿她当个强有力的联姻筹码罢了。因而在她还有价值时，他不吝啬表演一下父慈子孝，可当她失去了价值，那这所谓的“宠爱”自然也要打个折扣。
侯老夫人点点头，也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又把眸光转向了叶良书：“老二，雪儿是你嫡亲的侄女，你这做叔叔的觉得，应该给她什么惩罚呢？”
叶良书也不客气，直接回道：“我觉得大哥的提议就挺好。”
梅氏不敢拂逆自家夫君的意思，可对叶良书这个小叔子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当下顾不得被人发现自己装哭，跳起来就扯着嗓子尖叫：“我可怜的雪儿啊，你嫡亲的叔叔居然这么狠心的想要置你于死地，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叶良书到底是个读书人，比较好面子，闻言顿时就青了脸：“大嫂，这提议可是大哥自己提出来的，我不过是附和罢了。”
梅氏状若未闻，仍在那干嚎：“雪儿啊！别人家的叔叔，都拿侄子侄女当自家孩子一样疼，你却摊上这样一个歹毒的，大过年的就迫不及待的要逼死你！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全家上下就没一个真心疼你的，都巴不得让你死呢……”
“母亲！！”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叶清宸不得不站出来。
搁在以前，梅氏那是极疼他的，可如今再瞧见那张温雅和善的面庞，梅氏却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你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居然帮着别人欺负自家姊姊，亏得你姊姊平日里那么疼你，你简直就是白眼狼！”
“母亲！”叶清宸“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她面前，含泪道：“儿子自知有罪，您可以打我骂我，儿子绝无任何怨言。可二姐姐这事断无不了了之的可能，儿子求您不要再闹了，您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啊！”
“你胡说！我怎么会害她！”
梅氏厉声反驳，因为太过愤怒，面孔都微微有些扭曲。
说实在的，叶雅馨虽然深恨梅氏的狠毒无耻，上辈子害的自己和养父母不得善终，却也不得不承认，相较于侯老夫人和叶良才连家人都利用的唯利是图，梅氏在面对叶雅雪姐弟三人的时候，却委实称得上是一个慈母。
或许这就是“母亲”吧。
叶雅馨想到早早过世的生母，心下一片怅然。
恍惚间，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馨儿，你觉得呢？”
叶雅馨猛地回过神，就见坐在上首的侯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把目光转到了她身上，眼神携着三分探究七分审视，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说自己在走神，那会显得自己太冷血无情。
心中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叶雅馨面上只作出忧心忡忡模样，呢喃道：“祠堂可冷了。”
这话明显回的牛头不对马嘴。
侯老夫人深深看她一眼：“馨儿刚刚没听见祖母的话吗？”
叶雅馨怯生生点了一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馨儿最怕祠堂了，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每次馨儿犯了错都要被罚跪祠堂，那里头可冷可冷了，连馨儿都受不住。馨儿刚才就在想，二妹妹身子骨不好，要是冻坏了该怎么办？”
“原来你在想这个，果然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侯老夫人脸色稍霁。
梅氏见状正要趁机求情，却不等她开口，侯老夫人就再一次朝叶雅馨询问道：“那依照你的意思，是不该惩罚你二妹妹咯？即便她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叶雅馨这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偏首沉吟了一会儿，这才慢声回道：“二妹妹若当真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那自然是要接受惩罚的。若不然，这个不罚，那个也不罚，天长日久的岂不乱了府里的尊卑规矩？”
“你这死丫……”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意思，梅氏跳起来就要打她。
叶清宸还跪在地上，见状忙一把抱住她的小腿。
叶雅馨只作没瞧见，条理清晰的继续道：“不过惩罚的目的是教育，是为了让犯错之人得到足够的教训，并不是要取对方的性命。若只一味的加重惩罚，完全枉顾犯错之人的身体状况，最后犯错之人虽得了教训，却也伤了身体，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这说法十分新鲜，在场众人都愣在了那里。
尤其是叶良才，心中五味杂陈的，就好似打翻了调味罐一般。
这一刹那，他好似从叶雅馨的身上，看到了那个早已香消玉殒的女人的身影。
当年她也是这样，从不会和人面红耳赤的争执，也从不会和人吐沫横飞的破口大骂，她只会用冷静无比的声音，一点一点驳得对方节节败退，直至最后哑口无言。明明瞧着是那般娇弱的一个人儿，可那一刻她周身的光芒，却远比九天之上的烈阳还要耀眼。
那时候他何其的爱慕她，可惜……
叶良才重重地闭上了眼，耳畔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便在这时，一个丫头忽然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到在了地：“大事不好了，老太君，二小姐一时想不开，撞柱子自杀了！”
“什么？！”侯老夫人猛地站了起来。
梅氏心神俱裂，尖叫了一声雪儿，两眼一翻，直接就软到了在了地。
叶清宸下意识就想扶住她，只可惜他今年到底才十二岁，身量不足，力气也小，根本就扶不动她，慌乱间反倒被牵带的一并摔在了地上。
众人顿时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