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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威侯府的祠堂在东北角，距离荣安堂颇有段距离，等到把晕过去的梅氏弄醒，众人赶过去时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了。
彼此叶雅雪已经被几分婆子合力抬到了榻上。
她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好，额前刘海被刺目的鲜血浸得湿漉漉的，一缕缕黏在一起，看不清具体的伤势。只能瞧见那潺潺而下的血液，将大半张脸都给糊住，衬得那剩下的小半张脸越发的苍白，乍眼瞧着，竟好似全身血液都流光了一般。
好在人还没有断气，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侯老夫人猛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两条腿都酸软的厉害，忙就着桂嬷嬷的手，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缓过一口气，这才偏首问道：“大夫请了吗？”
“云烟姐姐已经去请了。”绿袖越众走出来，伶俐的回道。
话音刚落，一巴掌就扇在她脸上，直接将她扇到了地上：“卖乖你倒是机灵的很，早干什么去了？让你们好好照顾二姑娘，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
绿袖两眼泪汪汪的捂着脸颊，这下再不敢吭一声。
梅氏却还觉得不解气，走上去就狠狠踹了她一脚，眼睛却望向了其他人：“你们最好庆幸二姑娘没事，要不然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逃不了！”
这一声带着嗜血的狠意，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叶雅雪身边伺候的丫鬟们，被唬的脸色煞白，就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叶良才没工夫去管她们，只皱了眉毛，不愉的朝梅氏喝道：“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母亲还在这，你吆三喝四的给谁听呢？”
关祠堂的命令可是老太君下的，骂丫头岂不是在指桑骂槐？
梅氏蠕了蠕嘴唇。
叶清宸生怕她气极之下，又说出什么难以收场的话来，忙抢先一步道：“不是听说大姐姐会医术吗？大夫过来还有段时间，与其在这枯等，不如先让大姐姐瞧瞧？”
叶良才并不知道此事，闻言板着脸看向人群后的叶雅馨：“你会医术？”
叶雅馨来的路上又灌了一肚子冷风，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那模样瞧着也不比榻上躺着的叶雅雪好到哪里去。闻言她张了张嘴，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猛地咳嗽了起来，直咳得声嘶力竭，两腮潮红，竟好像随时会断气似的。
青莲吓了一跳，忙给她顺气：“郡主，您没事吧？”
叶雅馨说不出话。
她似乎努力想要压下咳意，却没想到反而咳的越发厉害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想想也是，她可是昨儿个才醒过来的，虽说也没让她走，可这大冷天的坐着软轿来来去去，到底不利于养病。这时候要再“逼着”她去给叶雅雪看病，为免也太强人所难一点。
叶良才眼中一瞬间滚过无数情绪，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算了，你先回去吧。”
叶雅馨一直用濡慕地眼神看着他，闻言立刻努力挤出一抹笑：“女……女儿没……没事……咳咳！！”
话没说完，竟又是一阵猛咳，这一次竟咳得连站都站不住了。
叶良才目光软了一下，但只极为短暂的一瞬，旋即便又恢复成了那副冷漠模样，背过身去，不耐烦的反手摆了摆：“行了，回去吧！”
语气强硬，完全不容置喙。
叶雅馨脸色黯淡了下去，给众位长辈行了一礼，这才在青莲的搀扶下出了门。
半刻钟后，两人便回到了云水苑。
青莲将几个伺候的小丫头打发了出去，替叶雅馨倒了被热茶，唏嘘道：“没想到二小姐气性这么大，只罚跪祠堂三日罢了，居然就撞柱子自杀。这要让外人知道了，指不定要以为老太君背地里怎么折磨她了呢。”
叶雅馨接过茶盅，浅浅啜饮了一口，随口淡道：“气性大倒是真的气性大，可这撞柱自杀就未必是真的撞柱自杀了。”
“什么？假的？”青莲两只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叶雅馨扯下了嘴角，没说话，缓缓吐出了一口带着茶香的热气。
青莲这段时间和她亲近了些，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畏惧她，摸出个热乎乎的汤婆子塞到她怀里，便讨好道：“郡主，您和婢子说说呗，婢子脑子笨。”
叶雅馨也没故弄玄虚：“叶雅雪头上的不是她自己的血。”
青莲闻言愣愣地挠了挠头，却是越发的想不明白了：“不是二小姐的血是谁的？婢子瞧的很清楚，血就是从她头上流出来的呀，绝对不会错的！”
其实就算她看错也没关系，在场那么多人呢，总不能每个都看错。
尤其是靠的最近的那几人，总不可能全都是睁眼瞎吧？
优雅地捏着茶盖刮了刮茶汤，叶雅馨的眉眼都模糊在了那氤氲的水汽中，只有那清泠泠的嗓音从后面透出，一如往昔般冷静自信：“咱们去祠堂花了一刻多钟，按照常理，叶雅雪额头上的血应该已经凝固了大部分，可咱们到时她额上的血却分明新鲜的很。”
青莲努力回忆了下。
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血才叫新鲜，但没有凝固她还是知道的，确实如自家主子所说。
“郡主，您这说法有什么依据吗？”
不是她多疑，她只是实在无法相信，二小姐居然能这么胆大包天。
叶雅馨其实也觉得叶雅雪颇为大胆，但她面上并没有显露，只淡淡道：“用不着什么依据，有经验的大夫基本都能看出来。要是我没猜错，她头上的应该是猪血，你若不信，回头悄悄去厨房打听一下，应该能打听到点什么。”
侯老夫人的发难很突然，叶雅雪恐怕也是临时想出的这个主意。这么仓促，绝对没法将所有痕迹都打扫干净，只要仔细找一找，总能发现端倪。
青莲眨巴了下眼，越发不解了：“哪里还用得着婢子去找，既然大夫能看出来，那二小姐岂不很快就穿帮了吗？”
叶雅馨一阵无言：“你当云烟是去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