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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气的差点没吐血，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小姜氏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她自然也很清楚，这种时候她无论是上前和对方争论，还是愤怒的用眼神回击，都只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现在她倒是有点庆幸，自家雪儿没有跟着一道来了。
连她都受不住别人嘲讽的目光，以雪儿的心高气傲，又如何受得住？
万幸今天最主要的还是下地耕种，祈福仪式虽隆重，但并不算繁琐，前后也就半个时辰不到就结束了，一群人随着帝后上了车架，浩浩荡荡的往京郊赶去。
这让梅氏猛地就松了一口气。
虽然之后还是要见面，但至少这一路上她不需要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了。
“母亲，喝茶。”一杯清茶适时递到了她面前。
自打上次在荣安堂大闹了一场，虽然叶清宸依旧每天都去给梅氏请安，但梅氏却一直都没有见他，显然还在记恨他“欺负”自家姊姊的事。今天若不是出行的人多，府里的马车不太够用，梅氏是绝对不会和他坐一辆马车的。
没有看那只递过来的茶盏，梅氏冷眼看着对面坐着的儿子，直接冷笑了一声：“想笑就笑吧，一切都如你所料，你姊姊果然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呢。”
叶清宸并没有被她的讽刺击溃，反平静一笑：“母亲这话怎么说的，二姐是我一母同胞的姊姊，她沦为笑柄我只会觉得痛心，又怎么会跟着别人一道笑她？难道在母亲的眼里，儿子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是非不分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梅氏有些压不住心头的邪火，激动道：“你姊姊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不帮她也就算了，居然还火上浇油的去跪求老太君处罚她！现在你倒是捞了个大义灭亲，刚正不阿的好名声，可怜你姊姊却成了你往上爬的踏脚石，至今还被禁足在府里抄什么劳子佛经，你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会觉得于心不安吗？”
叶清宸被她喷了一脸口水，也没替自己辩解，只反问她：“母亲只怨我去求祖母处罚二姐，可在那之前，我难道没有提前去劝过她吗？”
有的。
当时叶雅雪在房里大发雷霆，就是叶清宸劝住的。
彼时梅氏也在场。
梅氏周身怒火稍歇，但还是难解心结：“这和你跪求老太君处罚你姊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那晚我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大姐姐所拥有的一切，原本就是她自己丢掉不要的，她根本没必要去和大姐姐攀比。但凡她有一点脑子，那个时候就应该主动去给祖母认错，这样别人还会夸她一句知错能改。可结果呢？”
结果叶雅雪就跟魔怔了一样，就盯着叶雅馨不肯放，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叶清宸恨铁不成钢的捶了下矮几。
只要想到叶雅雪那副愚蠢而不自知的模样，他就有种揭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的冲动。他怎么都想不通，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为什么他的亲姊姊偏偏就能蠢的这么感人？有的时候，他甚至都忍不住希望，叶雅馨是他的亲姊姊。
梅氏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喜怒形于色，被吓了一大跳，气势顿时又矮下去一截：“那你怎么不同她说，要是你让她去和祖母认错，她肯定会听你的话的。”
叶清宸直接回以一声冷笑：“心不甘情不愿的认错有什么用，当祖母是傻子吗？”
梅氏噎了一下，忍不住反驳：“反正是做给别人看，你祖母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语罢对面久久都没有回话。
梅氏疑惑地抬起头，就见自家儿子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她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还是不解，和一丝丝的恼火，唰的一下就沉下了脸，她不愉的质问道：“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叶清宸没答，反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错了。”
梅氏眉头一皱：“嗯？”
叶清宸垂眼不看她，反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就好像透过那被碧澄澄的茶水，看到了某个遥远的过去，连声音都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我记得二姐六岁那年，父亲的一房妾室生了个女娃，玉雪可爱的很，非常讨父亲的欢心。而在那之前，父亲最喜欢的就是二姐，那个女娃的出现分薄了父亲对她的宠爱，让二姐非常的不高兴。”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要不是叶清宸提起，梅氏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哦，你说的是柳氏的女儿。”语气冷漠，就好像在提一个死人。
那也确实是一个死人。
叶清宸微微一笑，笑容就仿若冬日里的太阳，看似温暖，实则毫无温度：“我记得那天也跟今天一样，十分难得的出了个大太阳，小丫头就在柳氏的吩咐下，先一步带那个女娃娃出去晒太阳。结果就晚了那么半个时辰的时间，那个女娃就和小丫头一起变成了两具尸体。所有人都说是小丫头不小心落了水才弄出了这出悲剧，但我知道不是。”
“你什么意思？”梅氏心中一紧，猛地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难道你想说是你二姐下的手吗？怎么可能，她当时才六岁！”
叶清宸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对啊，才六岁，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六岁的孩子会杀人。可我却是亲眼瞧见，她指挥着两个婆子将人推下水的。不仅我瞧见了，还有另外两个小丫头也都瞧见了，只不过她们都被祖母寻了个理由给杖毙了。”
宣威侯府一向讲究名声，轻易不会要人性命，杖毙两个小丫头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足够让人铭记于心的了。
梅氏白了脸，哆嗦了半天都没能挤出一句话来。
叶清宸没管她，只自顾自续道：“其实那并不是一个多高明的局。祖母查清一切后，选择将此事掩埋不提，但决定将二姐接到身边抚养。当时她对我说，一个妾室生的丫头算不得什么，可二姐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出自己心胸狭隘目光短视的毛病，这样的姑娘以后嫁了人不仅无法帮助娘家，反倒还会带累娘家，她要将二姐的毛病扳过来。”
说到这，他终于抬起了头：“结果您觉得祖母要抢您的孩子，每天都以泪洗面。儿子瞧着实在不忍心，就亲自去求祖母把二姐还给您，我以为您能教育好二姐。”
“可事实证明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