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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只是做做样子，众人很快就完成了耕种任务。
春耕节到这基本就结束了，但毕竟难得出来一趟，即便是帝后，也不会扫兴的立刻坐车返回。正巧二月二也是踏春的日子，按照往年流程，帝后会留下来与群臣一道踏春。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各家都早有准备，刚一得通知，各家小厮丫头都手脚麻利的拿出了各式各样的毛毡，铺在田埂上软蓬蓬的草丛上，新鲜的瓜果、精致的糕点、各式的小食，包括年份不一却同样幽香扑鼻的美酒，流水一般在毛毡上摆开。
交好的人家主动扎成一堆，不对付的人家也不会没眼色的去寻不痛快，各自寻了地方远远避开，起码在表面上，必须得维持住和谐美好的气氛。
当然了，中间最好的位置，自然是要留给帝后和各位妃嫔皇子的。
沈贵妃已经早早的入了席，这会儿正慵懒地半歪在皇上身边，一只白玉般细腻温润的柔荑捏着颗红艳艳的樱桃，就要往皇上嘴里送，没有半点儿身为长辈的端庄模样。但皇上显然很吃她这一套，不仅没责备她，反含笑吞下了那颗樱桃。
这一幕太过亲昵，自然于礼不合。
不过今天过节，纵使再没眼色的臣子，也不会这时候去找不痛快，充其量明日早朝的时候递本折子，弹劾一下皇上和沈贵妃言行无忌，也就罢了。
这是每年的老戏码，无论于皇上，还是于沈贵妃，都不痛不痒。
叶雅馨倒是真心有些佩服这位沈贵妃了，虽然她为人的确很讨厌，但不得不说确实活的非常潇洒恣意，也难怪能荣宠近二十年而不衰。
反观皇后，虽占了“皇后”这个身份，可这一生却也在被这个身份所累。像沈贵妃可以风流妩媚，可以嚣张跋扈，可以恣意张扬，甚至可以明目张胆的和皇上打情骂俏，可皇后却绝对不可以。一国之母注定只能端庄，只能大度，只能雍容华贵。这样“无趣”的女人，又如何比得上风流多情的沈贵妃来的惹人怜爱呢？
也就是帝后之间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兼之曾经的楚王天资卓越，力压一众皇子，这才保得皇后立于中宫二十来年而不倒。
要不然……
叶雅馨敛回不小心落在宁昭身上的视线，用力将心中冒出的那丝涟漪狠狠压下。
她赌不起，也没那个资本去赌。她不想将自己的一生，都系在某个男人的垂怜或是自己的肚皮上。她会按约定嫁给楚王为妃，会像别的妻子那样敬他重他，却唯独不会爱他。
“爱”这个字太沉重了，一旦陷入便万劫不复。
重活一世，她绝不允许自己再次走入绝境。
“雅馨在想什么？”皇后并没有立即入席，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叶雅馨的异样。
彼时叶雅馨正望着远处的小河发呆，明明看上去只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娇俏少女，可周身却相悖的显出一种与年龄不符成熟气质来。那一瞬间，皇后甚至恍惚的觉得，她瞧见的只是那浮于表面的皮囊罢了，在那层年轻的皮囊下，或许还藏着一颗沧桑的心。
很矛盾，也很危险。
皇后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慢慢提起了警惕。
她希望给自己儿子挑一个聪明的媳妇，这样可以护着自己儿子一点，但她绝不愿意这个媳妇包藏祸心，有一天会反过来伤到她的儿子！
她对叶雅馨的喜欢，那都是建立在自己儿子身上的。
叶雅馨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可以敏锐的察觉到她对自己的防备，这让叶雅馨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她打算随便说点什么敷衍过去，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只是在这之前，她必须得讨一层保障。
螓首微垂，她佯作惶恐道：“雅馨怕说了娘娘会生气。”
皇后立即保证：“但说无妨，本宫一定不会生气。”
语罢她左右环顾了一番，又淡淡补充了一句：“今日天色不错，不如陪本宫去前面的河边走走，咱们边走边说？”
叶雅馨翩翩一礼：“荣幸之至。”
两人就着女官端来的水盆洗干净手，又接过锦帕将手上的水渍擦干，旋即便相携着往河边方向走去。此时正值早春，河边的垂杨柳早早生出了嫩芽，一阵春风拂过，柳条悠悠哉的飘来荡去，就宛若一根根绿色的丝绦，在迎风而舞。
这样的景色很容易让人放松心情。
皇后的表情明显不再像刚才那般僵硬，虽偏头看向叶雅馨的眼神里还带有几分探究，但泰半都被眼眸深处倒影的那抹翠色掩去，瞧着反倒透出几分柔软来。
“雅馨刚才在想什么？”她再次提问，这次的语气带着轻松的笑意。
叶雅馨来的路上已经斟酌好用词，闻言没再遮遮掩掩，直接开门见山道：“雅馨刚才只是在想，其实做皇后也蛮辛苦的。像贵妃娘娘可以和陛下撒娇，不高兴了甚至还可以让陛下来哄自己，可皇后娘娘却什么不可以做。明明要求皇后端庄贤淑的是陛下，可最后陛下喜欢的却是骄纵任性的贵妃，这对皇后娘娘何其的不公平？”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声色俱厉的怒喝：“大胆！你可知只凭这一席挑拨离间的话，本宫就可以直接诛你九族吗？”
叶雅馨噗通一声跪到在地：“雅馨僭越了，请娘娘恕罪。”
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言也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这才伸手将叶雅馨扶了起来，淡淡道：“你确实僭越了，怪道听说你除夕夜曾气的族老口吐鲜血，你在家里也是这般的大逆不道吗？”
这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却是试探。
叶雅馨虽然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临到关头，后背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层冷汗。不过她面上并没有显露，仍镇定道：“不知娘娘此话从何处听来？除夕那晚，雅馨不过是和族老讲了讲道理罢了，何曾气的族老口吐鲜血了？”
皇后显然并不相信，不冷不热道：“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