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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膳后，叶雅馨便带着青莲往梅氏的院子赶去。
还没进门，就听梅氏身边的周嬷嬷在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嚎道：“……老姐姐，您来评评理，您说这像话吗？咱们夫人可是堂堂的侯府大夫人，居然会饿到亏损身子，这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笑掉人大牙啊。”
叶雅馨进去的时候，正好瞧见她的鼻涕眼里滴在桂嬷嬷的袖子上……
桂嬷嬷的心情可想而知，她用力扯了下自己的袖子，却没能扯回来，只能僵着脸一字字沉声道：“这事确实是二夫人做的过了，老太君已经将二夫人召过去训斥了。”
“训斥有什么用，回头还不是照样……”
有小丫头在一旁小声嘀咕。
桂嬷嬷闻言还没来得及发作，周嬷嬷就当先恶狠狠地瞪了过去：“还不闭嘴？老太君为人最是公正了，咱们夫人虽不是老太君的亲侄女，可嫁过来后，老太君素来都是拿她当亲闺女一般疼爱的，岂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磋磨至死？”
这话看似是在骂那小丫头。
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又岂会不明白她在暗指侯老夫人偏心？
桂嬷嬷作为侯老夫人的心腹，可无法容忍别人这么指桑骂槐的诋毁自家主子，当下就沉下了脸，皮笑肉不笑道：“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了？二夫人管家虽有些严苛，却也不是那起子故意磋磨人的主儿，这万事都是有因由的，周家妹妹你说是不是？”
诚然，小姜氏接手管家之位后，为了做出成绩来，确实表现的极为悭吝。
可这并不是毫无缘由的。
说到底还是梅氏管家的时候，贴补自己几个女儿太多，导致公中亏空的厉害。虽然梅氏交出账册的时候就哭哭啼啼的说过，亏空是因为前几年的收成不好，可大家又不是傻子，具体是个什么原因，又岂有不明白的？
小姜氏就是为了表明自己和梅氏不一样，这才能省则省，能裁就裁。
所以说到底，即便梅氏被克扣了份例，那也是最没资格喊冤的。
周嬷嬷心虚的低下了头，这下不敢再硬来，只能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哀哀戚戚的继续哭嚎：“我可怜的夫人呐，你长这么大都没受过饿肚子的苦呢，没想到现在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反倒要遭这种罪，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呜呜呜……”
就跟配乐似的，院子里伺候的小丫头，也适时跟着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满院尽是哭泣声。
这要换个不知情的，指不定还以为梅氏归西了呢……
桂嬷嬷额头青筋直跳，显然已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叶雅馨正在一旁看热闹看的乐呵呢，谁知桂嬷嬷突然就扭过了头来，朝她露出了一个极为渗人的笑脸：“郡主过来了啊，是来给大夫人请安的吗？”
其实她更想看戏……
叶雅馨从拐角处走出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忧心忡忡”表情：“母亲这是怎么了？我刚起身就听说母亲病倒了，可有什么大碍？”
说话间，她特地走到向阳处，佯作不经意的将自己的“鬼样子”露了出来。
惨白的脸，寡淡的眉，毫无血色的唇……
桂嬷嬷当下就掩唇惊呼：“郡主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叶雅馨低下头，以帕掩唇假咳了一声：“没，没事，我……”
“什么没事啊？”旁边扶着的她的青莲“胆大包天”的抢白道：“您的身子骨一直就没彻底养好，昨儿个出去跑了一天，晚上就又咳上了，直折腾到大半夜才睡下，却怎么都睡不踏实。刚刚好不容易才睡沉了，突然听说大夫人病倒了，又猛地惊醒过来，连早膳都顾不上用，就急吼吼的赶过来，奴婢都担心您会在路上晕过去呢。”
叶雅馨好似终于喘过一口气，闻言立刻就厉声朝她呵斥：“青莲！”
青莲这才悻悻闭上了嘴巴。
叶雅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平日疏于管教了，让两位嬷嬷见笑。”
周嬷嬷正要阴阳怪气讽刺几句，却不等她开口，桂嬷嬷就当先温和笑道：“老太君说的没错，郡主果然是个孝顺孩子。真是难为你自个拖着个病体，还这般惦记着大夫人了，大夫人若知道了想必也会高兴的。”
叶雅馨温婉地低下了头：“嬷嬷谬赞。雅馨虽不是从小在母亲膝下长大，但待母亲的心和二妹妹却是一般无二。母亲病了，我这做女儿又岂能不挂心？”
“郡主说的是，那您快进去吧，夫人肯定在等着您了。”
桂嬷嬷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则侧身退后一步：“老奴就不陪您一道进去了，老太君那边还等着老奴回话呢，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不行！”
话音刚落，叶雅馨还没来的说话，周嬷嬷就当先嚷了起来。
旋即似乎反应过来这样太过激，她连忙又软了语气，赔笑道：“老姐姐，您可不能就这样走了啊！大夫之前的话您也听见了，咱们夫人的身子亏损的厉害，正是需要好好补一补的时候，我们可不敢就这样把夫人的生死交到二夫人手上呐。”
桂嬷嬷强压怒气，冷笑一声：“那你想怎么样？”
周嬷嬷狡猾的把问题抛了回去：“哎，我就是个做奴才的，哪里敢怎么样啊，一切还是要听老太君的。我就是想问问老太君具体是个什么章程，这样我也好按着章程照顾好我们家夫人，也免得二夫人又说咱们乱了规矩，您说是不是？”
桂嬷嬷气笑了：“你既然要章程，那也得等我回去禀明了老太君吧。现在堵在这里不让我走，算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我还能越俎代庖，替老太君做主不成？”
说着略顿了一下，她又幽幽补充：“更何况，你堵着我就算了，堵着郡主又算怎么一回事？大夫人病了，郡主这个做女儿的，难道还不能进去尽孝了不成？”
居然又拉她下水，她看着很好欺负吗？
叶雅馨心中无语，面上却微微一笑：“嬷嬷们慢慢聊，雅馨不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