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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昭慢慢阖上了双眼，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下来。
赵栩见状不由大喜：“阿昭好了吗？”
“你想的为免也太美了一点。”叶雅馨正在翻药箱，闻言直接冷笑了一声：“他中的什么毒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扎几针就能治好，那人家这异域奇毒也太儿戏了。”
赵栩哑然，随后不由悻悻低下了头。
确实，宁昭所中的毒他们早查出来了，是从异域传过来的一种奇毒，名三月断肠。意思很好懂，每隔三个月都会有一次断肠之痛。
别看这名字平平无奇，但这毒却委实奇特。中毒前期只是微痛，就好像吃坏了东西，大夫也检查不出来异样，兼之这药原本就无色无味，所以刚开始根本没人知道宁昭中毒了。可随着发作的次数不断增加，疼痛也将跟着成倍增加，等到增加到难以忍受的时候，毒术已然深入到四肢百骸，这个时候再想要根治已经是不可能了。
自打发现宁昭中毒后，无论是赵栩还是皇后，私底下都寻了不少的名医，可是没有一个人有把握解毒的。偏偏下毒的人到现在都没抓到，为免打草惊蛇，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大夫，因而宁昭中毒一事便成了一块大石，死死的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今天就是因为一直记挂着这事，保护叶雅馨的影卫才会那么轻易被放倒。
要不然凭影卫的功夫，纵使不是采花贼的对手，也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毫无招架之力。
“他现在发作几次了？”叶雅馨随口问了一句。
说话间，她将一个新翻出来的细瓷瓶瓶塞拔下，倒出几粒米粒大小的黑色药丸子，用温水化开后，便以眼神示意赵栩将人扶起来。
赵栩依着她的吩咐将人扶起来，又配合着她喂宁昭服下药。
待一切都做完后，他这才沉声吐出一句：“这是第四次。”
三月断肠总共会发作七次，每次三个月，那还有九个月时间。这样说来原本是不用太着急的，可问题是这毒随着毒发次数增加，疼痛会不断增加，身体却会不断减弱。不用等到第七次毒发，到第五次就会虚的动用不了内力，等到第六次怕是连走路都没力气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赵栩会一脸沉重的原因。
叶雅馨唔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身将茶杯搁在桌上后，便准备替宁昭拔针。
那模样竟好像丝毫不担心。
“你都不担心吗？”赵栩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虽然你跟殿下的婚期还没定下，但应该也没多长时间了，要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那你往后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皇家的寡妇是最不好做的。
寻常百姓家的寡妇，尚有改嫁的可能，可皇家的寡妇就只能苦哈哈守一辈子。
叶雅馨明白他的意思，眉头一挑，不紧不慢道：“你也说了，得要他有个三长两短，可他如果活得好端端的，那不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的意思是……”赵栩的心脏急速跳动起来。
将拔出的银针仔细收好，叶雅馨头也不抬的回道：“具体我也不好说，只是大概有个治疗的法子，但还得等我爹拿主意，回头你把他带去我爹那吧。”
赵栩一怔：“你说的是你养父？”
“要不然呢？”难道还指望叶良书吗？
赵栩面露沉吟之色。
他确实听说过叶雅馨的养父精通医术，但无论是他还是宁昭都没想过找对方帮忙。一来宁昭中毒一事事关重大，在无法百分百确定对方可信的前提下，不好轻易向对方透露。二来陈长风如今在京城虽有些名气，但治的都是些常见的小毛病，三月断肠可是连不少神医都束手无策的奇毒，他们实在很难相信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大夫能解开。
叶雅馨知道他在怀疑什么，直接道：“解毒的主要是我，我比较擅长毒术。找我养父则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养父家世代行医，祖上还曾出过御医，医术极为了得。”
能做御医的人，基本都有两把刷子。
毕竟都是给贵人看病，要没两把刷子，再多脑袋都不够砍的。
赵栩稍稍放心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有几分把握？”
“五五开吧。”
叶雅馨不负责任的丢下一句，扭头往碧纱橱里走去：“他今晚应该不会再发作了，不过最好不要搬动他，让他暂时就在榻上歇一夜吧，等天亮你们再离开。”
路过青莲身边时，她顿了顿，又补充：“帮我把她送隔壁去。”
赵栩本来有满肚子话想问她，见她这么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不安反而去了泰半，倒是什么也不想问了。
想了想，他转而说道：“你想不想知道那个潜入你闺房的人的身份？”
叶雅馨倏然停下脚步，扭过头：“你知道？”
“不能百分百保证，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赵栩先卖了个关子，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追问，只能苦笑着继续：“被打伤的那个影卫被贵府抓刺客的动静惊醒后，曾尾随那些人出了侯府，半路被发现打斗了一番，可以确定对方的武功路子出自北燕。”
侯府的侍卫不知道还有个“采花贼”，是因为对方脱身的快。
影卫一直在后头跟着，自然不难发现那其实是两批人。
叶雅馨闻言微蹙眉心：“我和北燕的人无冤无仇，他们怎么会找到我头上？”
赵栩把这几天朝堂上发生的事和她说了一下。
叶雅馨本就极为聪慧，被他这么一点拨，很快就想通了：“北燕想要入侵大宁，又担心楚王变傻是装的，势必会前来确认这一消息是不是真的。你们是怀疑，那支贺寿的队伍只是故布疑阵，真正北燕的探子其实早就已经潜入了大宁。对方知道我是楚王的未婚妻，想借由辱我清白，来试探楚王是不是在装傻？”
赵栩不得不佩服她反应速度之快，颔首道：“这还只是我们的推测，目前缺少证据。”
“那刺客呢？”叶雅馨还是有点想不通：“既然都是北燕的人，为什么又互相残杀？今晚我瞧得清楚的很，他们可不像是在闹着玩。”
赵栩一哂：“那是你不知道北燕的情况有多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