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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帮我？”
衣衫褴褛的少年闻声走了过来，半是不解半是警惕的问。
因为……
闵街使垂眼看着少年因为疑惑无意识抿紧的嘴唇，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别开眼，冷冷道：“我没有帮你，只是看不惯沈文典的所作所为罢了，今日就算不是你，我也同样会出这个头。”
“原来如此，是我自作多情了。”少年淡淡一笑，倒也没有羞恼，反拱手揖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闵街使拨转马头避开了他这一礼，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这里不是卖身的地方，你若真想卖身，还是去柳元巷吧。”
说着不再看他，转而重新打量起叶雅馨：“你很聪明。”
叶雅馨表情淡淡，并没有因为他的夸奖，就露出任何得意的神色来，连声音亦平静的激不起半点波澜：“不过是凑巧得知此事罢了，当不得大人谬赞。”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闵街使淡淡一颔首，居高临下看着叶雅馨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但很快就归于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不过本官劝姑娘以后还是少出这种头的好，毕竟本官并不会因此感激你，而你却很有可能因此而惹上麻烦，望姑娘好之为之。”
语罢也不待叶雅馨再开口，一甩马鞭，便领着人如来时般闪电而去。
青莲因为靠的近，被马队疾驰而过的劲风刮了个趔趄，差点没摔个跟头，不由暗道了声晦气，快步走到叶雅馨的身旁，以气音回道：“郡主，我回来了。”
“没人发现你吧？”叶雅馨以同样音量问。
“绝对没有！”青莲摇了摇头，摊开手中黑漆漆的帕子，难掩得意道：“那边有个烧饼铺子，婢子趁人不注意，偷偷从他家炉子里抓了把黑灰抹在脸上，估计就是直接站在婢子亲娘面前，她都认不出婢子哩！”
叶雅馨想象了下那画面，好笑的摇了摇头：“促狭鬼。”
青莲正要再吹嘘一番，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少年收了东西：“咦，那小子是要走人吗？”
叶雅馨一愣，忙带着她走了过去。
这么一会儿工夫，少年只堪堪用草席将自家叔父的尸身重新包好，见着两人他脸上半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似早料到她们俩会来。
叶雅馨忍不住挑了下眉头：“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少年没正面回答，只低着头，意有所指道：“郡主的婢女有把好嗓子。”
叶雅馨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想起为了将巡逻的金吾卫吸引过来，青莲那堪比杀猪一样的尖叫声，一个没忍不住，忍俊不禁的低笑出声。
青莲却是唰的黑了脸，她那到底是为了谁啊？
少年说完话后仍旧没看两人，只郑重其事的朝两人分别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姑娘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但又驱策，仲言定在所不辞。”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青莲显然还记恨他方才说自己嗓门大的话，闻言立刻不屑的撇了下嘴，嗤笑道：“我们家小姐吃穿不愁，家境富足，你一个身无长物的穷小子，能有什么地方可供我们家小姐驱策的？”
这话说的委实有些刻薄，换个脸皮薄的怕是当场就羞的没脸见人了。
孙仲言却是挺直了背脊，不卑不亢的回道：“这位姑娘所言极是，在下如今的确一穷二白。不过在下从小习武，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无论是看家护院，还是挑水砍柴，都能略尽绵薄之力。如果小姐家需要账房先生书启师爷之类的，在下也读过几年书，不敢说比所有人强，但比到大部人应该还是略胜一筹的。”
能文能武，怪道这少年如斯自负。
叶雅馨心念一转已然有了决断，伸手拦下想要反驳的青莲：“之前是小女鲁莽了，公子既不愿平白受人恩惠，那小女便与公子签订一份雇佣协议如何？无须十年那么长时间，只肖五年即可，小女略通医术，还可以替公子把脸治好。”
“那在下需要付出什么呢？”
天上不会平白掉馅饼，这点自知之明孙仲言还是有的。
叶雅馨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沉声说道：“忠诚，绝对的忠诚！”
孙仲言被她说的一愣。
就又听她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难掩残酷血腥气的沉冷嗓音，慢声说道：“这五年的时间，倘若你生出了背叛之心，你会死。”
死无疑是最酷冷的惩罚。
即便是卖身为奴，主家也是不能轻易打杀的，更不要说雇佣了。
孙仲言却没有被这个带着血腥味的条件吓到，嘴角边反倒露出了一抹浅淡到几近于无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应该的，那不知在下能替小姐做什么呢？”
叶雅馨这次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青莲手中取过一袋碎银递给了他。
“小姐这是……”孙仲言没有伸手，面露几分不解。
叶雅馨直接将碎银扔进他怀里：“这个小女暂时不方面透露，不过公子请放心，总归不会叫公子做有背良心的事便是了。”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令人满意，孙仲言面露几分犹豫。
叶雅馨也不催，她知道少年肯定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约莫十几息后，少年终是咬牙点了点头：“仲言相信小姐的人品，那日后就有劳小姐照拂了。”
“公子言重了，既是雇佣，那便是合作关系，不存在谁照拂谁。”
叶雅馨笑着客套了一句，语罢话锋又是一转：“仲言便是公子的名讳？”
孙仲言客气的一拱手：“仲言乃是名，在下姓孙。”
叶雅馨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径直道：“公子且先回去料理令叔的后事，回头待你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可以去陈氏医馆留下姓名，小女再另行约时间与公子细谈。”
孙仲言听见“陈氏医馆”四字后，眸光明显闪烁了一下。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直接落落大方道了一声谢。
到底是男女有别，现在又是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叶雅馨又简单交代了他几句后，便谨慎的没有再多做逗留，道了声别，便匆匆领着青莲离开了。
殊不知，这一幕其实早落入了有心人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