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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梁京城。
“这毒人，那毒人，天子失仁，天地不仁！牝鸡司晨，南梁沉沦！南梁沉沦！”
不知哪起的源头，如今南梁京城上下，街头巷尾都传唱着这样大逆不道的儿歌。
一品国公府中，太史正令一脸墨色。
从政数十年，太史正令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是哪个不开眼的顽皮孩子无心传唱起了这样的儿歌。
这犯上作乱的言辞，这一夜之间传遍京城的速度，没有人在背后操作，太史正令决然不信。
那位尊贵的王爷到底是做不住了，简秋瞳一离开京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动作起来，企图撬动这本就不算稳固的朝纲。
“老爷……陛下进城门了！”一个小厮匆匆来报，显然是一路小跑而来。
“嗯。”太史正令点头，带上了佩剑便直接出了府门，一路纵马来到了宫门外，等待着自己的亲外甥女。
没过多久，一辆通体雪白的马车停了下来，魏锦寰坐在外头驾着马，见到太史正令，便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行礼道：“见过国公。”
简秋瞳从内先开了门帘，看向了外头，脚还没落地，便开口道：“舅舅！”
“参见陛下！”太史正令双手合在一处，行了个礼，自然是不用跪的。
简秋瞳知道这宫门外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还请舅舅上车，一同入宫。”
太史正令点头，在魏锦寰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钻入了红绸布的门帘之中。
马车内。
“舅舅，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让我回来？”简秋瞳没有太多耐性，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太史正令叹了口气，从袖口中掏出了个纸条，递给了简秋瞳。那纸条上写的，便是那首如今唱遍了京城的儿歌。
天子失仁……牝鸡司晨……
几个字眼生生地扎在了简秋瞳清亮的眸子中，简秋瞳皱起了眉头：“怎会如此？”
太史正令摇了摇头：“你那位按耐了多年的皇叔，怕是要按耐不住了。”
“这毒人事件，三国之中都有，又不是我南梁独有。怎么就能说是我失德呢？”简秋瞳不服气地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你还不明白？”太史正令一声叹息。
“这……为今之计，可该如何是好？”简秋瞳有些慌了神。
“为今之计，只有查出此事的始作俑者，公诸于世，公开刑法，以儆效尤，才能平息这众怒。”太史正令说这话的时候，眉目低垂，双眼微闭，看上去十分疲乏。
简秋瞳不在宫中的这段日子，太史正令自然是朝纲中的中流砥柱，连轴转了一个月，自是身心疲乏。
简秋瞳低下头来，陷入了纠结。
这罪魁祸首，自然是周远，可周远已死在皇宫暗牢，若是把罪责全部推到一个在南梁毫无名气的死人身上，难免会让百姓觉得这是官家的说辞。
若是如此……剩下唯一的选择，便是南宫霸天了。
可九五至尊，自该一言九鼎，既已经允了南宫擎天不再追究此事，此番自己遇了事便出尔反尔，去秋后算账，那便是真的“天子不仁”了。
见简秋瞳一脸为难，纠结不已，太史正令开口道：“怎么回事？”
简秋瞳想来想去，还是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太史正令，太史正令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马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白色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养心殿门前，魏锦寰跳下马来，恭敬地说道：“陛下，到了。”
简秋瞳心事重重地下了马车，愁云惨淡，没想到一回来就要处理这么棘手的事。
若只是奸臣作乱，了不起打杀处理了，可若是失了民心，难道要杀遍京中传唱童谣的孩童吗。
正当简秋瞳思索之际，一个小太监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行了一礼，道：“陛下，户部尚书南宫擎天求见。”
这南宫擎天，回京城的速度倒是挺快。
“宣。”
简秋瞳刚刚入殿做好，南宫擎天就款款走进了大殿：“微臣叩见陛下！”
“平身。”
方才马车上太史正令听闻了眼前这位户部尚书的故事，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起了这位文质彬彬，相貌清俊的年轻人。在这个当口火急火燎地进宫面圣，想必和那京中流言脱不开干系。
南宫擎天腰板挺直，更是显得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他颇有疑虑地看了太史正令一眼，显然此人在场让他有些话不好开口了。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周远培养毒人一案，国公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了。”
南宫擎天这才点头，明白了这位亲舅舅在简秋瞳心中的地位：“微臣来……是想解决宫外流言一事。此前微臣不过是想息事宁人，却不曾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若说我父王再不挺身而出，出来承担罪责，恐怕众怒难平，陛下要为难了。”
简秋瞳听了这话，十分感动，说道：“这……可是死罪。”
“我父王愿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要不用死在陛下面前，也是无碍的。”
这话，自然是偷梁换柱，或是什么假死之计。
简秋瞳点头道：“若是能如此，甚好。”
太史正令却皱起眉头，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之后被百姓发现，可如何是好。”
“那也是南宫王府一家之事，与陛下无关。微臣知道，此事会让陛下为难，特来献礼一份，望陛下能稍稍宽心。”
说罢，南宫擎天便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封奏折，双手递给了简秋瞳。
简秋瞳疑惑地接过那走这条，心想这刚刚上任两天的新官能不成还能做出什么政绩来。
可这折子一打开，简秋瞳就立刻为之一振了。
这根本就是南宫霸天的罪己遗书，里面详细地叙述了当初南宫霸天和周远如何协作，如何配毒，精细程度甚至可以媲美小说。
而真正让简秋瞳感到惊喜的，便是这奏折之中竟还出现了康王简凌华的身影。据南宫霸天的说法，康王才是周远背后真正的金主，南宫王府出的钱实际上还不到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