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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堂侧过身子，看向秋至诚。
秋至诚未有想到沈玉堂会同自己讲这些事情，难以置信与沈玉堂四目相对。
“你现下两个女儿，一个成了贵妃，一个成了阶下囚，要是娇贵妃愿意护着倒还好些，倘若无人管你，秋府与我沈家有朝一日也会一样，被皇上满门抄斩，拿来杀鸡儆猴。”
沈玉堂也不遮遮掩掩，直白将此次过来的目的告诉给秋至诚。
“秋大人是个聪明人，这些事情需不着我多说，你便应该知晓。”沈玉堂面色淡然，转身将头偏向一边。
“我在朝任官三十余年，尽心辅佐皇上，到头来却是落到这副下场。现在朝中有几人还将我当回事看？”沈玉堂苦笑，提起这些事情只能连连摇头。
秋至诚仍然忐忑，沉默着听沈玉堂继续往下说。
“你可是想救出秋末笙？”沈玉堂仿佛能够看穿秋至诚的心思。
“皇上不是说，等到睿王与公主成亲，就能放了末笙嘛。”秋至诚眼神飘忽不定。
说这句话时，他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
皇上心思向来缜密，他岂会看在秋至诚爱女心切，便放过秋末笙。
秋末笙生，是为了江山巩固，死，也是为了江山巩固。
这些除了皇上自己，谁能想得透呢。
“秋大人，这就是为什么你一直只是一个礼部侍郎。”沈玉堂笑出声来，像是听见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你以为皇上答应睿王和公主婚事，是因为两人相爱，不愿棒打鸳鸯？睿王可是从匈奴而来，在皇上眼里，他随时有可能造反。”
沈玉堂说得不无道理。
“沈大人可有什么想法？”秋至诚终究是被沈玉堂说服。
“没想法，皇上一定会灭了沈府和秋府的。”沈玉堂毫不犹豫回答。
秋至诚大惊失色。
“不过，只要皇上不是皇上了，他就没办法对我们两个怎样。”沈玉堂话锋一转，转头又望向秋至诚。
看沈玉堂眼神坚定，秋至诚确认半晌，才知晓沈玉堂并非说笑。
皇上不是皇上，那这中原皇帝谁当呢。
“沈大人是想我加入二皇子的阵营吧。”秋至诚性子敦厚温和，倒也不是个傻子。沈玉堂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傻子也听得懂他言下之意。
沈玉堂父辈与皇后交好，沈家更是在朝中尽心保护高平川，他此番亲自过来秋家一趟，用意如何，秋至诚多听两句便就明白。
“不是二皇子。”沈玉堂眼里浮过一丝憎恨。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落魄时去到晋王府寻求帮助，却被高平川赶了出去的事情。
“那是谁？”
秋至诚以为自己明白所有，却发现又与自己想的不一样，他顿时心惊，满脸诧异望向沈玉堂。
“三皇子。”沈玉堂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晰。
转眼便要到诸葛云廷与高萱宁成亲的日子。
月色正好，诸葛云廷却隐隐约约觉着不安。吃完晚膳，他去了一趟二夫人房间。
“咳咳咳。”二夫人咳嗽不止，急得丫鬟不知所措。
她身子愈加不好，现下已经到了喝一口药吐半口的地步。可府里上上下下谁都看得明白，诸葛云廷待二夫人十分重视，没人敢耽搁。
诸葛云廷以后不仅是睿王，还是中原的驸马爷。
“王爷，你怎么来了？”二夫人见诸葛云廷进来，神情有些讶异。
路遥吩咐众人退下，房间里只剩二夫人和诸葛云廷两人。
诸葛云廷站起身，走到二夫人床边坐下。
“你……？”二夫人瞪大了眼睛望着诸葛云廷双腿。
“我腿一直都是好的。”诸葛云廷竟将这个秘密毫不避讳告诉给了二夫人。“我一直骗了您和末笙。”
不知为何，诸葛云廷有些愧疚。
“我虽然是个妇人，可我多少明白一些人情世故。你瞒着有自己的道理，不瞒着，会比现在过得还苦。”二夫人惊讶之后很快恢复平静。
“明儿个就要成亲了，王爷还不回房歇息吗？”二夫人疑惑。
公主成亲，可是天大的事情。
“时间还早，我想陪您一会儿。”诸葛云廷语气难得如此温和。
“也好，也好，我这病怕拖不了多久，日后也说不了几句话了。”二夫人连声感慨。
今夜屋子里气氛没来由的低沉。
“王爷，您是末笙的夫君，我一直将您当做家里人看待。您与公主成亲我不反对，也没什么资格说句不是。只是有件事情，还请王爷答应。”二夫人说着眼里有泪光闪烁。“您一定要答应。”
“您说。”诸葛云廷微微皱眉。
他从未有过这样感觉，一想到二夫人去世后秋末笙会撕心裂肺的难过，他心里也像是遭受什么大事一般，揪得慌。
“等到末笙出来，你一定要对末笙好。后院纷争我只是清楚，末笙自小跟着我这个不争气的娘，不知受了多少苦。你无论如何也要对她好些，末笙是个好姑娘。”二夫人有些语无伦次，说一句话的功夫，已经咳嗽了好几回。
诸葛云廷愣了下，随即点头答应。
“不是我用坏心思打探别人，我就是担心末笙受委屈。她划伤公主是她的错，可我一直觉着，末笙不是那样没有分寸的人。”二夫人哽咽。
这件事情对于二夫人来说是个心结。
“我知道。”诸葛云廷嘴里苦涩。
“还有这个。”二夫人侧身从枕头底下拿出两个香囊。“这是我给你们两个做的香囊，身子不适，做得也粗糙了一些。这上面绣的两只鸳鸯，便是你与末笙。我从你们成亲时就想着做的，一直未有时间，眼下好不容易做好了，结果……”
“我收着了，等末笙出来，我与她一人一个。”诸葛云廷接过香囊，反手紧紧攥住二夫人的手。
“末笙是个好姑娘，她本不该受这些苦的。”二夫人嘴里喋喋不休。
她这一生最觉着对不起的，就是秋末笙。
“我知道。”诸葛云廷连声答应，丝毫不觉着不耐。“我答应您，我定会保护好末笙，今后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二夫人却像听不见诸葛云廷说话一样，嘴里一直念叨着。
直到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诸葛云廷攥着的那只手，忽的没了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