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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相邀，也就赴了。”姬离缓缓道，神色倒是有几分懊悔，他将头搁置在林南依的颈脖上，气息均匀，鼻尖满是青涩的药香，闷声道：“我的阿阮小姑娘，你又当还好？”
林南依有些不自在得挪动了身子，神色微肃，倒还是有些不习惯。
“如你所说，还是林白瑜吧。”
姬离目光一暗，低头勾唇道：“看来你这姐姐当是厉害，竟还敢对你下手。”
他目光晦暗，满是怒意，竟敢伤他阿阮。
林南依摇摇头，仍是心有余悸，默声道：“虽如此，你当知晓，西域的人马已经入京，若是有什么事，你且先去忙，不必顾及我。”
她知晓姬离一直在着手对付西域，先当若她这残朽的身子拖着，反倒成为他的累赘。
姬离面色一僵，略有几分不满地轻拍林南依的头顶，一字字道：“你在说什么？”
林南依甩甩头，躲开了姬离温热的指尖，一张小脸上满是苍凉，“讲真，我并非善辈，我们所谋的事情也恰恰重合罢，否则你又怎会注意到我？”
“阿阮……”姬离低呼一声，摸索着想去拉住林南依的手。
林南依又往后缩了缩，扬起笑眸：“姬离……你为什么没有赶过来。”
姬离手指一顿，神色愕然地呆望向林南依，心底一片哗然，林南依……还是在意这件事。
姬离鼻尖有些发酸，林南依此时脆弱得正如一个孩子，茫然无措地躲避他，他的心一阵绞痛，正欲开口，却发觉林南依的眼中带着泪花。
如鲠在喉，姬离放弃了开口，直截了当地拉过林南依，坚定地将她圈在怀里，气如纳兰，“阿阮，不要生气，是我来迟了……”
林南依没有挣扎，意外的平静，眼中波澜不惊，一字字道：“没关系啊。”
继而是她颤抖的声线，她紧紧握住姬离的衣襟，语序混乱，当如崩溃一般：“我梦见林枫了，她被蒋彤砍掉了一只手臂……被挖掉了一只眼……还有白芷……她哭着对我喊，让我离开……让我离开……”
姬离闻言，倏地抬头，微怔地望着林南依，轻声喊到：“阿阮？”
林南依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的模样，自顾自喃喃道：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姬离心中惶急，伸出头放在林南依的额头上，并没有任何异常，姬离心底有些发慌，林南依这般模样，当是有些魔怔了一般。
她的嗓音断断续续，倏而面上又是一片狰狞，哭嚎道：“为什么？林卿仪你为什么要灭我全家……你想要后位，我给你就是啊……”
姬离心中越发没底，他语气急促道：“阿阮？阿阮？”
心中万般思绪涌上，他的脑中亦浑浑噩噩的，触目皆是复杂的神色……
林枫这也好好的，蒋彤与林卿仪也死了，林南依……究竟再说什么……
姬离一颗心慢慢地沉下，林南依表现的太不寻常了……真如失了魂一般。
林南依僵硬地抬起头，嘴角挂着笑，用浑浊的眼神望向姬离，姬离试探道：“阿阮？”
却只听林南依轻飘飘的一句话。
“慕容子宜，我永生永世都不会放过你的。”
……
空气寂寥，当如死境。
那短小的灯火被从窗口涌入的风吹灭，姬离抬起眼，心脏紧紧揪起，这……当是林南依要对付慕容子宜的原因吗？
姬离神色微动，他倏地有些害怕，望着林南依惨白无色的脸，他熟知她陷入了噩梦之中，只是梦久远去，为何如此阴暗？
姬离小心翼翼地挑灯，目光为离开林南依半分，林南依当如魔怔一般，时而平静，时而如受惊的小兽，足足在姬离的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
姬离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摸摸林南依的头，低声道：“阿阮，醒醒……那些都是假的。”
林南依的反应太过真是，就连他都被弄得云里雾里的，这究竟是真还是假？
只是林南依的痛苦是不言而喻的，姬离叹了口气，将林南依湿濡地法绾在耳后，目光柔和。
他也替林南依把过脉，可是却还是一筹莫展，根本找不出林南依这奇怪表现的由头，只得仍林南依喃喃絮语。
“别过来……别过来……”林南依禁闭双目，张皇失措地叫喊着，手臂胡乱地在空气中挥舞，打断了一地旖旎。
姬离有些心疼地握住林南依的手臂，唇抵在林南依的额头上，低声道：“我在呢，阿阮莫怕。”
那嗓音低沉，却似是能穿透云端，抵达心底。
林南依倏地静了下来，似乎是感受到了最为温暖的怯意，手臂一垂，又沉沉睡下。
姬离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他望着窝在自己怀中熟睡的小人儿，满目惊鄂，当是后怕至极。
后半夜姬离寸步不离地守着林南依，林南依这次倒是睡熟了，也没有之前如此疯狂的举动，浓密的睫毛微颤，当如瓷娃娃一般脆弱。
姬离悄然站起身，望向窗外，隐约可见白霜茫茫，也知时辰不早了。
他又做回床沿上，垂头吻了吻林南依的眼角，清晨的薄雾涌进来，他才发现，林南依的眼角悬着一滴泪水。
她哭过了。
姬离心头有些闷，阿阮究竟是看到了什么，竟然哭了出来。
是苦的，一股苦意从喉咙蔓延至全身，姬离不由打了个激灵，犹如浑身浸泡在冰窖之中，动弹不得。
姬离转身，便欲起步离开。
衣襟被拉住，姬离脚步一顿，有些欣喜地转回头，恰恰可见一双带笑的朦胧眸子。
他有些惊喜地望着这个刚醒不久的小家伙，立刻快步走近，又将林南依按回床上，满目笑意：“你醒了。”
林南依点点头，手中始终紧撮着姬离的袖袍，笑眼弯弯。
姬离自然注意到了林南依这些小动作，倒也不恼，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会离开你的。”
林南依点头，这才放开了姬离的衣袍。
姬离柔笑着，见林南依神色无虞，率先问道：“昨夜阿阮怎么了？”
林南依微怔，张张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姬离一愣，立刻转身替林南依寻茶水。
一杯茶水下肚，林南依这才开了口，目光幽幽道：“做了一个梦……我可是说了什么？”林南依抬起眼，心中有些没底，昨夜时她当可算毫无知觉，哪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姬离缄默不语，明明最初也是好好的同他聊着天，为何突然就如魔怔了一般？他断然是不信林南依着敷衍的说法的。
姬离轻咳一声，再瞧林南依红红的双眼，也就没有说穿，依着林南依的话往下道：“你说了很多，我隐约听到了林枫、蒋彤、林卿仪的名字……还有慕容子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