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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清听得倒抽一口气，惊骇的望着庄晓慧，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徐晏的脸色更加难看，“清儿有话就直说。”
“是。”
徐婉清定了定神，这才缓缓道：“二娘前些日子确实撮合沈家小姐和大哥在一起，只不过祖母知道此事后，就把她叫去寿康堂狠狠训斥了一顿，这丫鬟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她空口无凭就污蔑我母亲，你如今也要凭着猜测给正院泼脏水吗？母亲和祖母向来没往一处齐心过，摩擦矛盾在所难免，可这么多年了，母亲从未想过害死祖母，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徐梓玥毫不犹豫打断她的话，缓口气又接着道：“你若再这样胡说，就是和这丫鬟一样故意陷害正院！”
“我可不敢故意陷害二娘，何况桃红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和正院无冤无仇，还是余嬷嬷的侄女，为何会无缘无故针对正院？她要不是怕鞭子要命，肯定咬紧牙关不肯把二娘供出来的。”
徐婉清极快的说出这番话，转身坐在老太君身边，噘嘴道：“祖母，我可不敢再出声了，再说下去就要变成陷害正院的真正凶手了。”
听到这话，庄晓慧的眸中顿时爆出发凶光。
她紧紧盯着徐婉清，上前两步跪在地上，“母亲，您别信清儿的话，我从没和余嬷嬷的侄女见过面，也是她来寿康堂之后，我才知道府里有这号人，又怎么可能指使她毒害您。”
“别再狡辩了。”
老太君毫不动容的开口，语气冷得像冰块。
庄晓慧愣了愣，惊疑不定的抬头看她，“母亲，您这是何意……”
“上回你和余嬷嬷串通起来害我，我看在你是二房夫人，又是玥儿生母的份上按捺不动，却没想到你如今还不死心，一回不成就要毒杀我第二回是吗！”
老太君厉声质问，抄起桌上的茶盏砸过去。
茶盏砸在庄晓慧的肚子上，滚烫茶水泼了她一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回是余嬷嬷拿错了地黄做补汤，和晓慧没有半点干系啊。”徐晏紧紧皱着眉，已不知什么是真相了。
老太君闭了闭眼，冷笑道：“上回我看在她初犯的份上没有计较，其实是她指使余嬷嬷做出此事，这回她又指使桃红下手，我才不能再容忍。”
“儿媳冤枉！余嬷嬷对您忠心多年，一向不和正院亲近，我根本够不着指使她做事，这库房里有地黄的事我也不知……”
“卖地黄的药铺掌柜已经承认了，是你答应给他一百两银子，让他将偷放地黄一事嫁祸给清儿的丫鬟，我若不是证据确凿，哪怕怀疑也不会真指认你。”
老太君不紧不慢的打断她，说出的话有理有据，让人反驳不得。
庄晓慧面如土色的愣在地上，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没想到老太君当初就起疑心，让人调查了药铺掌柜。
掌柜没指认徐婉清的丫鬟，她还以为是不愿意淌这趟浑水，便没有想着如何让他闭口不提此事。
如今还是她大意了，被老太君从此处捏到了把柄。
就算她能证明今日之事不是她指使的也没用，上回的事证据确凿，把她交给宗人府就完了。
看出她这是心虚答不上来话了，徐晏顿时蹲下来，双手紧紧按在她肩膀上，咬牙切齿道：“这是真的？”
“老爷，您可得好好听我解释，我上回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您想怎么罚我都成，可这次不是我指使桃红动手的！”庄晓慧扒住他的手腕，已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平日在府里叱咤风云，面对徐晏时就像个母老虎，张牙舞爪的能要人命。
可遇到这样的大事，她终究还是惧怕徐晏的。
一家之主就是一家之主，府中女眷犯错，何去何从还是当家男人说了算，庄晓慧平时再厉害也不能反了天。
“别说了。”
徐晏缓缓抽回手，再看眼前女人时，目光复杂又失望，“我以为你是拎得清的人，不会真的亏待格儿，不会一心贪图长房俸禄到丧心病狂的地步，看来还是我想错了。”
“父亲，母亲上回害祖母真的只是冲动犯错，她回去在我面前痛哭了好几场，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这回下毒和我们正院无关！”
徐梓玥急急站出来解释，生怕这件事真的按在了自家母亲的头上。
“姐姐还是别替二娘狡辩了，如今人证在，以前的证据也不少，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你要是不把祖母的安危当成重中之重，才是真的没良心。”徐婉清挑眉看她，眼里满是挑衅。
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君暗地里把所有证据都收集起来，为的就是要好好整治庄晓慧。
这回桃红提前出现，老太君的身子还没养好就迫不及待的出手，是真的容不下庄晓慧了。
徐梓玥张了张嘴，看着老太君越发晦暗的神色，到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事我不插手了，你们二房想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处置，不就是一死吗？喝了毒药双腿一蹬死的也痛快，我这把年纪是该入土为安了。”
老太君装作看不见徐晏犹豫不决的模样，别过头不再理会满屋里的人。
看出她是真的伤心了，徐晏心里越发厌恶庄晓慧的狠辣手段。
他那个柔情似水，体贴可人的如萍姨娘就是被庄晓慧逼走的，现在又轮到老太君遭殃，不好好整治一番是不行了。
“老爷，我这些年一直勤恳持家，从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只是犯了这回错，您就容不下我了吗？”庄晓慧哀切的望着他，眼底藏着深深的忌惮和惊恐。
她不想遭殃，不想从武侯府高高在上的正室宝座上摔下来。
可如今还能不能安稳渡过这道坎，还得看徐晏会不会顾及这么多年的情意。
“你这么多年是打理武侯府有功，可老太君是生我养我的娘亲，是除了子女以外，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几次想要了她的命，可有想过我是什么滋味？”
徐晏缓缓开口，问出这话时满面都是痛心。
一旁的徐婉清勾唇冷笑，和阿春对视两眼，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讥讽。
她们都明白，徐晏和庄晓慧都是一样的心狠手辣，为了利益可以做出任何事。
今日她要是站出来，说徐晏亲手杀了老太君就能拿到长房所有俸禄，她这个叔父定会义无反顾的动手。
两人不过是一丘之貉，在众人面前假惺惺的装作孝顺善良罢了。
徐梓玥察觉到自家父亲和以往不同，连忙上前两步，“父亲，我……”
“别替你母亲求情，否则我会连你一块收拾。”徐晏恶狠狠打断她的话，眼里哪还有一点慈祥与和善。
庄晓慧最心疼女儿，听到这话便跟着训斥：“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就不要多嘴了，还不赶快退下！”
闻言，徐梓玥慢慢攥紧了拳头，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缓缓退下。
看出她还是不甘心，徐婉清心中畅快的勾唇，越发亲昵的依偎着老太君。
“二房庄氏，意图谋害长辈，是为不忠不孝，从今日起关进祠堂反省悔过，每日为老太君祈福八十八遍，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祠堂一步。”
徐晏沉吟着说出这番话，背着手对门口的两个嬷嬷点头。
嬷嬷们回过神，快步进来架住了庄晓慧的胳膊，“二夫人，您快请吧，别让老奴们强行带您过去。”
“母亲！”
徐梓玥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扫视着老太君和徐晏，见他们仍旧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心里恨得几要呕血。
“你在外头照顾好自己，不要为我担心，我做错了事，理应进去受罚。”
庄晓慧在刹那间镇定了下来，又哀切的望着自家夫君和老太君，“我这回去祠堂，甘愿长伴青灯，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赎罪，只愿老爷和母亲安康喜乐。”
老太君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只要你不出现在我这个老婆子面前，我也能多活几年。”
闻言，徐晏立刻摆摆手，不想让老太君再受激。
庄晓慧被嬷嬷们强行拉走，还不忘回头哭喊：“母亲，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儿媳定会好好赎罪，日日祈求您身子安泰……”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明明已经离开了寿康堂的院子，可里屋的气氛依旧凝重。
徐梓玥脸色惨白，将一切愤恨和气恼压下来，跪地道：“孙女自愿禁足正院，抄写经文为祖母祈福。”
“你有心了，回去吧。”老太君不吃她这套，脸色却稍稍好看了些。
不等地上的人起身，徐婉清连忙出声追问：“叔父，这丫鬟桃红您要如何处置啊？”
徐梓玥并不在意这丫鬟的死活，此刻满心想着如何救母亲出来的法子，转身就快步往外走。
可她还没踏出门槛，就听到老太君有些急切的开口了：“这丫鬟是我寿康堂的人，她是死是活都有我处置，你们就不必操心了。”
徐梓玥心下一凛，踉跄着险些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