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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玥怎么可能不明白，老太君这意思就是要把桃红保下来了。
以往有丫鬟犯错，老太君为了立威，在众人面前就会狠狠责罚。
今日饶了这个下毒之人，她哪怕想不通里头的曲折，也根本不敢回头质问！
“祖母消消气，我相信二娘也不是黑心人，这回关进祠堂里就能悔过自新，您还是早些歇息，把身子养好才最要紧。”
徐婉清收回望向门外的目光，不再看那抹踉踉跄跄的身影。
“母亲，是儿子没管好身边人，让庄氏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儿子不孝。”徐晏低头认错，掩下了眼底的冷意。
庄晓慧敢把算盘打在老太君头上，分明是没把他们当做一家人。
“行了行了，你们都回去吧，以后她会不会改过还得慢慢看。”老太君心烦意乱的摆摆手，不再与他们多言。
徐晏几人依言退下，没有再叨扰。
待寿康堂里没了旁人，桃红立即抬起头，担忧道：“老太君，您还让奴婢留在身边，正院会怀疑的。”
“她们想怎么怀疑就怎么怀疑，我就是要让庄晓慧知道跟我斗的下场是什么，她既然敢下毒，就得担着被揭穿的后果。”
老太君面色阴沉如水，提起庄晓慧就满心都是厌恶。
闻言，桃红叹气道：“您和二夫人可是婆媳，这样斗下去会让二房不安宁的，给个教训就算了，日后可不能再互相使绊子。”
“我从前没有防备，日后绝不会再给她动手脚的机会，她要是没有悔改，那武侯府也容不下她了，退下歇息去吧。”
老太君靠在榻边闭目养神，没有再搭理她。
看她似是累极，桃红放轻了动静，低声道：“奴婢既然投靠了您，日后就不会再为二房做事，多谢老太君饶命。”
说罢，她见榻边人还是没有动静，这才静悄悄的退出去。
……
夜。
徐婉清挑灯看书，腾出一只手拿着玉石，在慢慢研磨着砚台上的粉末。
不过多时，阿春提着灯笼快步进来，“府里人都已经歇下了，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徐婉清缓缓抬头，“有何不可？”
“这回让老太君误会桃红是正院的人，已经逼她出手整治二夫人了，日后她们的梁子只会越结越深，像今天这样看着她们自相残杀更好，小姐贸然做事会被怀疑的。”
阿春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眼里满是担忧。
她们这些日子都在谨慎行事，没让老太君察觉到丝毫异样，可小姐今夜突然做此决定，实在太冒险了。
“你错了，庄晓慧既然能在府中掌管二房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装模作样的本领，她既然明白了徐晏护着老太君，哪怕再气恨都不敢再轻易动手，老太君的安危和她能否稳坐正室之位息息相关。”
徐婉清披上月白披风，面容淡然的像是在分析无关小事，可每句话都道尽了二房诡异绞着的局势。
听完这番话，阿春总算不再反对此事，趁着深夜寂静带着她匆匆离开。
两人在后花园里穿梭，不过多时就到了祠堂门前。
往常大开的祠堂门紧闭着，旁边站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正困顿的倚在墙上低声说话。
看到不远处有灯笼的光闪过，两人对视一眼，忙不迭的迎上前。
“原来是三小姐，二小姐刚看过夫人离开，没成想你就来了。”
徐婉清脚步微顿，回过身看看二房的方向，“我姐姐离开多久了？”
“不到两刻。”嬷嬷没有察觉任何异样，答话时也是笑眯眯的。
阿春轻咳两声，开口道：“两位嬷嬷请移步吧，我家小姐有话与你们说。”
两人不免愕然，“三小姐不是来看望夫人的？”
“请吧。”
阿春没有回话，伸手请她们到一旁睡觉的屋里去。
屋里点着油灯，徐婉清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前，遥遥望着祠堂的方向。
嬷嬷们坐立不安，不知三小姐到底有何事与她们说。
过了片刻，徐婉清终于开口：“二姐姐为了何事来见她母亲？”
“是怕二夫人在祠堂里冻着，特地来送两床被褥和一些吃食。”
嬷嬷望着她的背影，莫名有些不安，“老奴看三小姐和阿春姑娘两手空空，难道不是来看望二夫人的？”
阿春冷哼一声，“正院做出谋害老太君的大逆不道之事，我家小姐为何要来看望她？今日小姐来此，是奉老太君之命了结二夫人的。”
此话一出，嬷嬷们登时吓得脸色惨白，“这，这是何意？！”
“老太君知道上回下毒之事是二夫人所为，为着徐二老爷才压下此事，可二夫人不死心啊，今日又指使桃红动手，你们觉得关关祠堂就能解老太君心头之恨吗？”
阿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语气冰冷无波，“我们小姐奉命来了结二夫人，而你们负责看守祠堂，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两个嬷嬷在府中多年，早已经练成了玲珑七窍心，现下听到她这么说，已然明白了其中隐秘。
她们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老太君是府里最大的主子，她老人家想做的事，我们绝不会阻拦，更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无妨，嬷嬷们尽管畅所欲言，把此事告诉谁都成，因为老人家交代了，此事要是透露出去半点风声，赵嬷嬷的两个孙子，还有李嬷嬷的两儿两女都得死。”
徐婉清终于转过身，露出了一抹灿烂笑容，只是这笑容背后透露的阴森冷意，却让两个嬷嬷浑身颤抖。
“不敢不敢，我们绝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今夜无论发生何事，哪怕是在老太君面前，我们也不会胡乱说话，就当做今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们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阿春微微抿唇，没想到她按着小姐的意思说话，竟然真把两人唬住了。
“祖母的意思是，今夜就送你们离开，你们带着家人去庄子上躲一阵子，等到二娘的身后事全部办妥再回来。”
徐婉清说到这里，突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们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家人吧？”
“老奴必定遵守命令，哪怕死都不告诉任何人。”
看着她们诚惶诚恐的模样，徐婉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把东西给她们。”
阿春立刻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这是二百两，你们拿去平分了，这段日子在庄子上不能挣银子也可以安生度日。”
“多谢二小姐。”
两人接过银两，收拾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等等。”
阿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三小姐身娇体弱，总不能亲自动手吧？”
“这……”
两人惊疑不定的交换个眼神，只好认命的低头，“但凭小姐吩咐。”
“这是毒药，人吃了就会全身发黑，不到两日便毒发而亡，看着和最毒辣的鼠疫没什么区别，等她死了之后，你们就去禀报给老太君和叔父。”
徐婉清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重重拍在赵嬷嬷的手里。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人哪怕没干过杀人的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们去祠堂。
祠堂里，几根蜡烛虽在燃烧，却只是照亮了台上的牌位，在冰冷的屋里显得有些诡异。
庄晓慧坐在角落的长椅上，拥着身上的被子看着牌位，眼里满是忐忑和惊恐。
她当初嫁来府里的时候，老太爷就不同意这门亲事，此刻面对和老太爷一条心的徐家列祖列宗，还用徐信兄妹三人的父亲，她总觉得暗地里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时，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徐婉清悠悠的走进来，没看清眼前人就笑道：“二娘，祠堂这么阴冷，您夜里恐怕也睡不着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庄晓慧冷眼看她，满眼都是不待见。
她知道徐婉清和老太君一条心，今日来这里并不是和她女儿一样，是为了让她在祠堂里好过些。
“二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在祠堂受苦，我心里自然也不好过，看姐姐给您带了棉被，我也备了好酒给您暖暖胃。”
徐婉清摆摆手，阿春立刻端着酒壶和两个杯盏放在桌上，小心斟满才退下。
“我不喝酒，你出去吧。”庄晓慧警惕的瞪着两人，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徐婉清轻笑一声，上前端起酒杯，“二娘是怕酒里有毒，还是不肯与我和睦相处？要是怕我毒死您，那我先干为敬。”
说罢，她将辛辣的酒一饮而尽，发出悠然香醇的长叹。
“真是好酒，喝到胃里暖洋洋的，二娘真不打算尝尝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什么目的？”庄晓慧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端起酒抿了一口。
哪怕不能驱寒，今夜借酒壮胆也能安然睡下。
徐婉清理了理衣袖，叹气道：“二娘知道的，从小是老太君把我带大，您今日做出这样的事，就是在我心头上狠狠剜了一块肉，我心里怎会不难受？”
“你想对我做什么？就算老太君气不过想收拾我，今夜也轮不到你动手！”
庄晓慧摔下酒杯，起身就要和她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