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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裕若有所思的抿唇，良久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徐婉清也不敢出声打扰。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裕终于缓缓抬眼看她，“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和皇后之间的恩怨吗？”
闻言，徐婉清诚实的点点头，连忙又道：“可我不会勉强你，你若是不想说，我绝不会问。”
“不，我今日就全都告诉你。”段裕眯起双眸，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看他这副模样，徐婉清很想说不用这样，可她同样知道段裕能决定告诉她，是在心里衡量许久做出的决定，自己不能贸然推脱。
思及此，她只得点点头，“你说，我仔细听着呢。”
段裕嗯了一声，这才缓缓道：“当年太后还活着的时候，如今的皇后还没被扶成皇后，真正的皇后是兰妃。”
“兰妃？”
徐婉清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中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你不认识也实属正常，那个兰妃是从府邸时就跟着皇兄的，皇兄很喜欢她，知道她哥如今的皇后位分不相上下，在府邸时就说过要立她为皇后，孝贤皇后自然是不服气的。”
段裕冷笑两声，端起茶抿了一口。
“皇后皇上登基前杀了兰妃？”徐婉清试探着猜测。
就凭皇后蛇蝎心肠的，能将挡路的人杀了也不奇怪。
段裕点点头，接着道：“她给兰妃下了慢性毒药，日久之后，兰妃毒发身亡，找不到任何被他人害死的证据，皇兄悲痛之下还要参与夺嫡之争，根本没有闲心去想是不是有人动手。”
“太后也是派人去料理兰妃身后事，才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了皇后是凶手，后来皇兄登基，她竭力阻止皇后登上六宫之主的高位，还下令追封兰妃为妃。”
“皇后这样小心眼的人，必然是记恨上太后娘娘了。”徐婉清忍不住叹气，突然觉得有什么真相浮出水面。
段裕淡然嗯了一声，“皇后在登基后，一直想法子杀了太后，奈何皇兄十分孝顺，我也常常去看太后才没有动手，后来她整治嫔妃时被太后拦下，多年积攒的怨恨爆发。”
“是她？！”
徐婉清猛然起身，不敢置信的望着段裕。
她猜想过很多人害死太后，却从来没怀疑过做了很多坏事的皇后。
在她看来，皇后没必要对皇上的生母动手，可得知了当年事，她才明白不是没必要。
段裕的脸色微冷，“当日慈宁宫大火，宫女太监被打晕，没有人去救火，等其他宫人发觉时，太后已然被浓烟呛得奄奄一息，不过多久就长辞于世了。”
“这……”
徐婉清听得胆战心惊。
所有人都说太后娘娘是病死的，据说太后临死那几日，咳出来的痰都是黑色。
原来根本不是病入膏亡，而是因为皇后下手！
段裕紧紧蹙眉，眼里满是深切的恨意，“我在慈宁宫的废墟里发现了梅花印飞刀，也曾经看到过手腕上有梅花印的人出没，可这一切线索都是我猜测与皇后有关，皇兄不会胡乱怀疑谁，且此事干系重大，我不敢贸然说出口。”
“那你怎么确定就是皇后动的手？”徐婉清现下虽然知道皇后是凶手，可段裕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只是看到梅花印的刺客，也不能锁定幕后主使。
段裕冷冷一笑，“我找人看着凤仪殿，发现皇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难过，又偶然听到她和冯嬷嬷谈论此事，才确定她是凶手。”
“后来我冲进去要与她拼命，接下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她抵死不认，没有证据也不能贸然指认，我们反目成仇这么多年，也没有真的将她灭掉。”
说完，他疲惫的闭了闭眼，似是想到往年种种心酸往事。
“王爷……”徐婉清心里思绪万千，忍不住慢慢握住了他的手。
明知道凶手是谁，不能将她绳之于法就罢了，每日还要看着她身居高位享福，这种感觉一定很难受。
她不知道段裕这些年是怎样挺过来的，潜伏这么久都在和皇后周旋，心里一定很难受。
“从前我想着不惜一切代价杀了皇后就好，可方才你再次提起梅花印刺客，我才明白绝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死。”
段裕缓缓起身，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我要找到梅花印刺客，查出这些人和赵府之间的恩怨，再想法子让他们亲口承认皇后的罪行。”
听了这番话，徐婉清不由心口发烫，连忙来到他面前，“我陪着你，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竭力相助，王爷，从今后你再也不会一个人撑着了。”
看着她温柔有力的双眸，段裕这才露出几分脆弱，回身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我曾数次置你于危险中，对不住。”
徐婉清摇摇头，用力回抱着他，“王爷不要这么说，我知道看着仇人逍遥法外是什么滋味，就像王爷帮着我对付二房那样，我也会不遗余力的帮着你，我们都要报仇雪恨才行。”
段裕没说话，只是静静和她相拥。
他从前不愿意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即便是皇兄，也不会信他的空口无凭。
而如今他终于找到了可以说出内心秘密的人，得到的回应不是质疑和不信任，而是和他并肩在一起的决心。
这样的感觉真好。
徐婉清靠在他肩头，努力消化突如其来的秘事，良久才问道：“段清呢？他知不知道糊皇后做的事？”
“他一心以为太后是病死的，且太后弥留之际，太医当着他的面说太后得了怪病才会咳黑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着我是接受不了太后的死，才会把这件事转移到皇后身上。”
段裕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听完这番话，徐婉清心里复杂的不知该说什么。
对于段清这个侄子，段裕心里应当是惋惜的。
可他们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除非段清突然相信皇后杀害过太后娘娘，并且愿意大义灭亲，否则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冰释前嫌。
段裕撤开两步，深邃轮廓上覆着一层淡淡忧伤，“随着他去吧，就当我从前的真心实意都喂了狗。”
闻言，徐婉清无奈的叹气，“我今后也绝不会再理会他了，关键时候，他还是会向着皇后。”
“无妨，我还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你回去吧，夜已经深了，我还要养精蓄锐，明日得去面见皇上。”
段裕伸手拨开她的碎发，怜惜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回去好好歇息。”
“那我走了。”
徐婉清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两眼，这才转身离开。
她刚走出去，又被段裕伸手拉了回来，“你就不想问赵飞雪说了什么？”
闻言，徐婉清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怕王爷心情不好，便不问了。”
“你不问，我与你说。”
段裕慢慢凑到她耳边，“表妹祝我们早日成亲。”
徐婉清的脸顿时红了。
她慌忙推开段裕，逃也似的转身跑开。
凉风一吹，她忍不住伸手抚摸发烫的脸颊。
段裕说的话很有意思，不仅和赵飞雪冰释前嫌，变成了互相扶持的表兄妹，赵飞雪还放下了这段感情。
人啊，经历了一遭打击，才能真正明白自己从前做的事对还是不对。
徐婉清胡思乱想着回到了武侯府，一见阿春几人都面色凝重的坐在院里，顿时愣了愣。
“怎么？”
“小姐，出事了。”阿春连忙迎上去，终于松了口气。
闻言，徐婉清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我才走了两个时辰，府里又出了何事？”
“今日是盘查库房的日子，奴婢几人进去盘查时，发现丢了几样珠宝和二百两银子。”阿春将账本递过去。
徐婉清相信几人盘查的能力，看都没看账本一眼，“库房半个月盘查一回，上回什么东西都没丢，那首饰和银子必定是在这几日丢的。”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段日子没见谁来过库房，就算他们来……奴婢几人睡着了，也没听到什么动静。”鸳鸯连忙凑过来，神色却有些羞愧。
徐婉清来回打量着几人，突然轻轻笑了，“报官，就说咱们库房的东西被偷走了，不要牵扯到二房任何人。”
闻言，几人顿时明白了，这珠宝和银两丢失定然和二房有关，只是他们就偷走这么几样东西，实在是有些古怪。
看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徐婉清也没有解释，“回去歇息吧。”
第二日。
老太君正用着饭，抬眼就见徐婉清快步进来了。
她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又极快的压下来，“听说王爷已经安然无恙了，如今赵府被查出刺杀王爷，全是你和贵妃娘娘的功劳。”
“祖母的消息可真精通啊，不过此事与我没有任何干系，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进宫和贵妃娘娘说说话罢了。”
徐婉清什么都不愿多说，坐在她身边打量新过来的两个小丫头。
两人手脚麻利且有眼色，却从她进门时就离老太君远远的，显然没被老太君暗地里说服成寿康堂的人。
“清儿今日一大早过来，是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