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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升为先知时吸入体力的灵力完全扔掉，会是什么结果？
或者再进一步，把属于先知的那部分神识也一并放弃，又会是什么结果？
会死吗？
月惊鸿不知道。
但他不想纵容叶星阑仍在这个世界上活蹦乱跳，更不希望叶星阑与他共生！
所以他的选择直截了当，一掌拍向灵台，浩瀚灵力如刀似剑，沿着灵脉一路切割，一直切到了神识。
他神识本就被自己的灵力箭贯穿，这下又来一次，其势汹汹，竟是一副要把神识完全切断的架势！
叶星阑的残余神识起先还在看戏，到最后声调都变了：“你……你简直……你疯了！”
这么个切法，别说修为保不住，连命都不要了这是！
真的有人蠢成这样，为了杀死别人，不惜牺牲自己？
叶星阑快气疯了。
一千年前是秋宜信，一千年后又碰上个月惊鸿！
他为什么总是接二连三地遇见这种蠢货！
活着不好吗？
痛到这种程度却还是不能失去知觉，皆因神识是永远清醒的，月惊鸿面色有如薄纸，仿佛一吹就裂，唇边却漾起冷笑：“只要能杀你，朕何须在乎。”
“你不可能完全杀死我的！”叶星阑暴跳如雷，“我还有——”
他猛地住嘴。
月惊鸿却替他说了下去：“你还有在叶轩迟体内的一半，可惜这一半混混沌沌不太清醒不说，还未必能彻底完成对叶轩迟的替代。”
叶星阑没说话。
月惊鸿是何等人物，早前在询问“附在那一半灵台上的神识怎么样了”而没有得到回答时，他就已经洞悉了一切。
那另外的一半神识为什么比较弱？
其实就是因为叶轩迟比较弱。
月惊鸿自己的境界很强，所以潜伏在他这边的这一半神识也很强，强到很早就苏醒了自我意志。
但入侵者强，被入侵者更强，所以这一头的侵占困难重重。
若是月惊鸿不采取任何措施，放任叶星阑与他共生的话，假以时日，叶星阑或许能看到成功的希望。
而叶轩迟那边呢，由于自身境界较弱，跟随在那边的一半神识也得不到足够的供养，只能跟着弱，弱到甚至至今还没有完整的自我，只好依附在叶轩迟体内，慢慢将养。
所以即使叶轩迟弱，叶星阑依旧没有把握能够取而代之。
这就是叶星阑眼下的困境。
对方强他也强，对方弱他也弱，但无论强弱，想要夺舍，却都是困难重重。
“朕赌你无法完全掌控叶轩迟。”月惊鸿低低地笑。
他痛得狠了，连呼气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凤青，出来。”
灵台已经摇摇欲坠，苍鸾在其中左右为难，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月惊鸿不得不开口命令。
苍鸾不答，用沉默表明态度。
契约兽占据了主人的一半灵台，所以只要它在，灵台至少一半还在。
它若出来，月惊鸿怎么办？
苍鸾紧紧闭着嘴，即使万分狼狈，却只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月惊鸿无奈，挥掌再度击向灵台。
苍鸾怕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撑不住自己这一击，哀啼一声，终于不得不现出身形。
它一走，月惊鸿就几乎连站也站不住了，扶着床沿半跪在地，双眉紧锁，呼吸沉重。
可能……会死吧。
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过这样痛苦的感受了。
好像最近的每一次痛楚，都是他自己加诸自己身上的。
真是……奇特的经历。
不过，听着叶星阑残余的神识不甘地嚎叫，直至完全消失，这心理上的愉悦也可暂时将痛楚抵挡片刻。
叶星阑这部分隐藏的神识，这下算是彻底死透透了。
再也不可能翻起任何浪花。
至于他自己，剥离了属于先知的神识和灵力，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
剧痛使得他眼前一片花花绿绿，什么都看不清，隐约却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飞扑而来。
“小弦歌。”他低声呢喃。
可那只是他自以为的“低声”。
实际上，沐弦歌什么也没听见。
她在看清楚眼前景象的一瞬间，脑中便是“轰”地一声，几乎要晕厥过去。
连脚步都迟疑了半刻。
“月惊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环在熟悉的脊背上，沐弦歌怎么也无法压抑全身的颤抖，提了好几次气，才咬着牙问，“你做了什么？！”
月惊鸿看不见也听不清，六识全都揉在一处被搅成了碎片，只好凭本能抬起手，想要抚上沐弦歌的脸。
“找到叶轩迟，”心头唯有一念尤为清晰，“杀了他。”
不能让叶星阑有一星半点的机会。
一千年前四君大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千年后叶星阑又想干什么，在这一刻，月惊鸿全都明白了。
叶星阑只知道神识附体可以夺舍重生，却没有想到，以月惊鸿神识的强悍程度，此举就等于把他自己的一切真实想法都拱手送上门来，让月惊鸿能够一览无余了。
当然，也许他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在乎。
他真正没有想到的是，月惊鸿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为了弄死他，竟是丝毫都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沐弦歌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看不出月惊鸿伤了哪里，但他的灵力和精气都在以江海奔腾的速度流失，这一点她却是看得出来的。
再这样下去，只怕月惊鸿性命堪忧！
可现在应该怎么做，她一点都不知道。
见多识广的乘黄偏偏又不在。
讹兽……讹兽那家伙被囚禁千年，知道得更有限了。
“月惊鸿，”泪珠成串地滴到月惊鸿胸口，沐弦歌头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该怎么做？”
热泪滚烫，月惊鸿恍惚觉得胸前着了一把生生不息的火，顽强地烧灼着他的灵魂，提醒他尚还身在人间，不可撒手。
别哭……
他连这两个字都说不出来，凝聚了全身的力量，也仅能够稍稍动一动手臂，试图替她拭泪。
手腕无力下垂，落回到胸口，却不知砸到了什么东西，以他眼下的境况，竟还能觉得胸前一痛。
……木灵之心！
刹那间，月惊鸿胸口光华大作，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