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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出发不久,天便黑了下来,天气冷了,这天黑的也是越发的早了,几人几乎算得上是披星戴月,连夜赶路了,虽然入了夜休息是最好的,但是这一次的差事不比上一次,那些人跑不了,只要他们按照时间过去查案就好了。
可这次不行,灾民的状况一天比起一天严重,虽然已经开始架棚施粥了,但据信中所写所谓的施粥,并不过是一碗几近清澈的米汤,加上为数不多的几粒米罢了,这样的东西别说吃饱了,就是维持生命都只能说是勉强。
青壮年还好一些,若是老人小孩儿,每天只进食这些,身体哪里承受得了呢,而且就这样的粮食,还不能保证每个灾民都能吃到,也就是说他们如果不尽快赶过去的话,就不知这些灾民要活活饿死多少了。
“晚晚,你若是累的话,一会儿路段平稳了,我让谷风驾车慢一些,你休息一会儿。”楚禹棠有些心疼的看着唐晚晚,赈灾的事情耽搁不得,连夜赶路,他倒是无所谓,但是他不想让唐晚晚也受这份苦,所以提议在此休息。
可是被唐晚晚给一口回绝了,像是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一般,吩咐下去连夜赶路,只今天一晚不打紧,大家手上都是有功夫的人,身体也都还不错,多赶上一晚的路,累不着的。
明日等到路途平坦了,便换着进入马车睡一会儿就好,这样也能加快速度,对此楚禹棠除了心疼之外,也只能接受了来自王妃的好意了,其实他倒是无所谓,外面那些跟着自己的兵也没关系。
毕竟他们在疆场的时候,打得严重时,熬上几个日夜都是有的,但是晚晚一个女孩子陪自己受这种苦,楚禹棠就是于心不忍,虽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明媚坚强,并不是那些孱弱女子,但是他会心疼。
“我没那么容易累,别因为我耽搁行程,我可是来给你帮忙的,而不是来托你的后腿的。”唐晚晚只觉得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给自己的关心有些过了,她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分析了大家的身体状况,才做了这个安排的。
又不是在逞强,唐晚晚才没那么傻,若是逞强的话,路上病倒了,反倒是耽搁时间,她才不要呢。
“是是是,晚晚是来帮忙的,有晚晚在,好像天大的事情都不算事情了。”楚禹棠伸手揽过身边的人,笑着说道。
这话说的夸张,但是唐晚晚似乎也习惯了楚禹棠的夸赞,不再不好意思,反倒是坦然受之了,虽是夜里容易疲惫,但是两人有说有笑,还有闹,这一夜倒也显得并不辛苦。
转眼到了白天,路清楚了,也平坦了些,像是唐晚晚吩咐的,大家换着班的进车厢里歇息,每人两个时辰,然后出来交换,虽然不算是最佳的睡眠时间,但是至少两个时辰,四个小时的休息,能保证一些精神头。
而且这种情况再赶两天路就会有所好转,到时候到了他们预计的地方去采买粮食,便可以住客栈,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了,这几天只能是先辛苦一些了。
好在楚禹棠带出来的人,除了谷风和燕羽以及采芝,采苓两个丫头之外,都是军旅出身的人,两个时辰足够让他们生龙活虎的了,至于暗卫出身的几人更是精神犹在他们之上,所以这项安排坚持两天,完全没有问题。
唐晚晚咬着手中的干饼,另一只手拿着一块肉干,楚禹棠则是不时地给她递上水,他们这次赶路赶得着急,几乎是没有休息时间,更别说生活烤肉,做饭了,所以没有粥,没有烤肉,也没有茶水,更甚者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只能咬这干巴巴的面饼和硬邦邦的肉干了。
不过大家都没有热水喝,唐晚晚喝到的倒是一口热水,不是她以权谋私,要在这个关头搞特殊化,而是楚禹棠心疼她,用内力将水的温度给提了上去,虽然不算烫口,但一口温水,在这里显得有些难得。
虽然内力效用很多,但多半都是小题大做,内力若是耗掉虽然可以修炼,但是也需要花上时间和辛苦,唐晚晚可不舍得自己的男人为了这点小事耗用内力。
所以在喝到温水的时候,问出了这水为什么是温的之后,便开始严厉警告了,说若是再继续这样,那这水她就不喝了,楚禹棠怕的东西很少很少,但是唐晚晚板起面孔,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真的是有点害怕,所以忙不跌的点头,生怕他的王妃动了怒气。
心里则是在想,还不如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呢,这样晚晚吃饭的时候还能喝上一口热水。
就这样,接连赶了两天三夜的路,他们终于是行入了官道,进到了城镇里面,这里是他们粮食采买的第一站,之所以不在京城采买,是因为路程太长,赶路不便,也不想因为这个动作,到了他人的眼力,出现不必要的传言。
他们要做的是好事,但是落入政敌的眼中,那说不定还得借此告上他们一状呢,虽说不会给他们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是耽搁了时间,造成了麻烦,对灾民的性命也是一种极大的不负责任。
所以他们出发之前,大致定下了行程,他们离着受灾的地方不近,如果是昼夜赶路,加上粮食采买的话,至少至少也需要七天的时间,这是将运粮时需要放慢的路程算在其中了,所以越往后采买,实则越省时间。
但是这条路被那些贪心的人给堵死了,他们只能从离着受灾地方远些的城镇采买,尽量在到了受灾的地方,有粮可用,虽然震灾重建的工程很大,事情也很多,但是一切得在百姓能吃饱的情况下进行,饿的连力气都没有,那什么都做不好了。
不过买粮也得明天再说了,今日这天色已经晚了,铺子差不多都关门了,买米买面的也买不到了,所以几人找了一家客栈,定了一些房间,以及丰盛的酒菜,好好的吃上一顿,喝上一通,以疏解这些天嘴巴经受的辛苦。
只要能保证第二天精神面貌正常,不影响行程和采买,唐晚晚和楚禹棠也并未对手下人有诸多约束,毕竟这几天连番赶路,日子过得确实苦了一些,吃不好睡不着,加上连番赶路的疲惫,吃一顿好的,喝些小酒,睡个好觉,这都很正常。
客栈的老板也显得十分开心,平日里这客栈中,能住下三分之一的客人就不错了,毕竟生意不好不坏,能赚就要维持下去,可今天这么多的客人,一下子就定出去十来间房,还有酒菜,绝对是比大生意了,所以老板显得十分热络。
他这客栈,已经好久没有接待过来往的商队了,商队一来就可以订上好些间房屋,可以摆出好几桌的酒菜,老板是最喜欢接待这样的客人了,因为这比起散客来说,赚的更多。
显然唐晚晚这一行人也被当做商户来看了,他们都是便装打扮,好几辆马车,后面还跟着好几辆板车,也就是木制打造的,很简陋,上面什么都不放的车,那是为了买到粮食运粮用的,所以理所当然的,店老板将他们看成了商户。
“两位公子,小店的菜色可还满意。”眼尖的店老板,一眼就看出了谁主谁次,堆满笑容,向着唐晚晚那一桌问道。
为了方便,唐晚晚和采芝采苓三个人也是男装出行,所以落在了店老板这里,自然是叫做公子了。
“还不错。”唐晚晚答道,其实这客栈中饭菜的味道最多也就是算作一般了,不好不坏的那种,可她们连天吃了那么多干巴巴的白面饼和肉干,这里热腾腾的饭菜,再吃起来,那就是相当不错了。
老板看许多人都吃的狼吞虎咽的,心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厨师的手艺进步了,不过这点疑惑面上不显就是了,客人满意就好,“行,那您吃好喝好,有事儿您吩咐。”
“好,多谢老板。”唐晚晚报以笑容。
人家笑面以对,她没理由跟人家板着个脸啊,再说了楚禹棠一张冷脸的气压本来就够吓人的了,再把老板给冻着就不好了,在唐晚晚面前楚禹棠的笑容很多,就是不笑的时候,表情也都十分柔和。
但是在外面,那个冷面战神,依然是那个冷面战神,冷着一张脸,方圆多少米之内让人不敢接近,要不是因为唐晚晚也在这桌上,只怕这客栈的老板都不见得敢来打这个招呼了。
“这汤还不错,要不要尝尝。”唐晚晚开始给楚禹棠推荐,因为方才一直都是楚禹棠在顾着她,给她夹菜,给她盛汤,把她给顾好了,自己倒是没有吃几口。
其实这汤的味道在这一众菜色里面,算是还不错的,但是比起他们府里厨子做的,远不是一个水平,但是干干巴巴的吃了那么多天,汤汤水水的东西,就变得异常的有魅力,所以说此刻,这满桌的东西,唐晚晚觉得最满意的就是这个汤了,所以她给楚禹棠推荐了一下。
听到这话,楚禹棠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一口喝下,“确实不错。”
对他而言,不论味道如何,她觉得好了,他觉得便好。
一顿饭下来,两人都吃得饱饱的了,但是桌上的酒却是没有动过的,两人都不算是爱酒之人,所以也没有必要,靠这东西来调剂紧张的神经,吃完饭就各自回房了。
唐晚晚已经吩咐过给她烧一大桶的水,她要好好的泡个澡,对她而言,这样方式的疏解疲劳,比起其他的方式更好用,更何况女孩子几天不洗澡,对自己绝对也是一种折磨。
特别是她出门之前,才跟罗婷婷她们打了马球,出了一身的汗,但是为了不耽搁时间,也没有从王府洗澡,这会儿有了空,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了。
看着热气腾腾的浴桶,唐晚晚撒了包舒缓的药粉进去,自己也泡了进去,跟青衣呆了一段时间,她对于药的把握更加精准了,药粉配置的比起先前效果更好。
一边泡着澡,唐晚晚想起青衣来,只听过青衣出身神医谷,但却不知这神医谷是什么样的地方,听名字,想必是一处清幽之所,若是她和楚禹棠闲下来了,也许可以到处去看看。
泡过澡之后休息,有了床,比起在马车中休息,更让人睡得舒服一点,不必担心被一个小小的颠簸,给惊醒,唐晚晚一觉睡到了天亮,洗漱之后,下了楼梯,正好看到楚禹棠正在大厅用餐。
其实说是用早餐,有点不太确切,因为他面前确实摆了早餐,白粥,馒头,包子,咸菜,鸡蛋,小菜,很全面的早餐,但是他一口都没有动,唐晚晚瞬间明白了,这是在等自己。
早餐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显然刚刚做出来不久,唐晚晚很快在楚禹棠对面坐了下来,一碗盛好的粥就递到了唐晚晚的面前,接过之后,唐晚晚喝了一口,粥熬的很稠。
她想起了一个故事,关于粥中立筷的故事,是在清朝赈灾的标准,一锅粥,若是筷子立住了,那便合乎标准,若是立不住,那便处斩,当初这一制度下达,不少人将当朝皇帝指为暴君,可这却是真真正正的在为民办事。
后来清朝也沿用了这一制度,赈灾之时便以此为标准,想想这个标准,再想想楚禹棠跟自己说的,一碗粥中连米粒都可以一眼看的清楚数量,唐晚晚不知此刻心中该是什么滋味。
她笑自己才到了这里多久,就变得忧国忧民了,但同样也深深的感受到了,现如今的宸国制度的不完全,对官员考核的不周到,唐晚晚喝着白粥,想着若是楚禹棠若是有朝一日坐上那个位置,那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唐晚晚喝着粥,楚禹棠又递了包子过去,然后将一个鸡蛋拨了壳放到了她的面前,“多吃点。”
“好。”唐晚晚赶走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开始专心的应对起这顿早饭来,她带的钱足够,让灾民,让百姓喝粥喝饱不是问题,虽然今时今日只能救助一时,但日后说不定就能兼济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