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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霜出剑如流星一瞬,划破长空,直取咽喉。赫连觞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放松,在赫连霜出手起手出剑刹那,便已捕捉到这一剑的轨迹,横剑格挡侧开。
“铿——”
一声嘶鸣,越王古剑泛黄剑锋在赤红剑身之中交叉而过。
然而赫连觞却感觉此剑虽快,却是毫无力道,疑惑之间。赫连霜背后越青衿开口道:“风雪渔樵。”
此言一出,赫连霜手中利剑翻涌,剑意瞬如风雪漫天,席卷而来。
剑意刺骨,赫连觞想也不想,剑式挥洒而开。
“三垣四象——南宫朱鸟”
四象剑式辅以神兵朱雀羽,剑意宛如一团熊熊大火爆发而开,漫天风雪剑意瞬间消散。赫连觞长剑一抖,携势直刺赫连霜面门。朱雀羽霸道剑意,赫连霜却是早有预料,脚步轻挪,赤红剑锋贴着脸颊而过,难伤分毫。
此刻,背后越青衿开口道:“东风吹梦上新柳。”
看似诗句,越青衿语气却颇为古怪,不似吟诗,反而带着几分唱腔。
赫连霜剑锋忽转,转手为横,以步伐带动剑式,横扫赫连觞咽喉。宛如风中杨柳,迎着飘荡。
赫连觞长剑立起,堪堪挡住这一剑,与赫连霜错身而过。
越青衿再道:“往事思量怕回头。”
赫连霜立即停步转身,倒刺一剑,直取赫连觞双目。
这一记回马剑法,怪异无章,防不胜防。赫连觞回剑不及,只能快步而退。
越青衿继续开口,却是带着哼哼声唱道:“不甘东风主落花”
一剑得势,越王古剑追击而来。赫连霜手腕一抖,剑尖之上瞬间翻涌出无数剑花,令人眼花缭乱。剑式连绵无尽,赫连觞不愿纠缠,一剑破巧。
“三垣四象——翼宿羽翮”
朱雀羽剑锋刚起,却听背后越青衿用那古怪腔调唱道:“愿伴青山共白头。”
话落,漫天剑花消散,只留青山一剑,如雪凌波,直刺眉心。
这一剑又急又巧,瞬间破去赫连觞未起剑式,只得以剑锋驻地为支点,腰身后倒,整个身体倾斜仰卧。
越王古剑从他头顶之上划过,一剑落空,赫连霜剑式一改,顺势剑柄下锤,正中赫连觞胸口,将他整个击飞而出。 直到十步外,才勉强停步。
一剑四式,第一剑,已分高下。
如此又快又巧,连绵多变的剑法让赫连觞的三垣四象宛如千斤巨人,却拳拳打到空处。不由吃惊道:“风雪渔樵,这是什么剑法。”
越青衿轻轻摇头,嘴中咿咿呀呀,似再哼着什么,道:“非是剑法,而是曲词。你的三垣四象走的是刚猛路子,与剑词十二令像似,皆是一招强过一招。在你手中更是如此,霸道有余,而灵巧机变不足。恰好我越王世家钻研天下剑法,最擅长这些四两拨千斤的精妙剑式。”
曲中藏剑式,第一次听闻这种方式,赫连觞不由暗思破解之道。
而一剑分高下的赫连霜不见欢喜,而是转头朝越青衿瞪了一眼,“不许唱。”
越青衿只能苦着脸,停止哼唱家乡的曲子,嘟囔道:“我知道唱的难听,可我一直是拉曲子伴奏来着....”
不远处赫连觞看着这一幕,虽是一剑失利,却是越发战意十足,出声冷笑道:“将剑诀场当成戏台,你们倒是好雅致。那就让本太子看看,能败本太子的第二首曲子是什么。”
越青衿不想隐瞒,也无须隐瞒。寻常人戏词都听不懂,又怎么能知晓这蕴藏其中的剑式,这些秘密,唯有自己与霜儿,不由心中得意,缓缓开口道。
“败你之曲,孔雀东南飞。”
乍然听闻此曲,赫连觞神情微怔,眼神黯然,“原来你唱的是越曲。”
越青衿微微吃惊,越国已灭,越曲在楚国虽有传唱,但被视为亡国靡靡之音,不受待见,少有人知,没想到这楚国太子居然知晓。
赫连觞持剑看着越青衿,冷冰冰道:“这首曲子你唱,本太子要听。”
你叫我唱,我就唱。平日里只拉奚琴,不唱曲的越青衿撇了撇嘴,不加理会。
却听赫连霜突然开口吩咐,唯有一字,却是不容拒绝。
“唱。”
刚刚嫌自己唱的难听不让唱,现在又逼着自己唱,越青衿心中大感委屈。但毕竟是自家霜儿吩咐,只能听话开腔,缓缓吟唱道:“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孔雀东南飞,原是女子唱腔,音调起伏,柔情婉转,若是从优伶口中唱出,那自是极为好听。如今从越青衿这个只会拉曲不会唱腔的门外汉口中吐出,便显得五音不全,沙哑干涩,曲不成调。
越青衿刚刚出声,赫连霜越王古剑一挑,便直向赫连觞而去,略显可笑的唱腔里,隐藏着的却是夺命的冰冷剑式。
赫连霜快剑连绵,却是虚实徘徊不定,眼中只见剑花纷飞。赫连觞知道自己剑招已被看透,沉着而对,只守不攻。
赫连霜剑式一时难取,越青衿曲调生硬一转,继续唱道:“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剑式再变,不在试探,而是招招要害,逼得赫连觞毫无喘息余地。
两人剑光纷飞之间,赫连觞想起与她成婚那一日,那红盖下,她早已无任何感情的漠然。
他曾说过要娶她,可真正当那一日来临。他才发现,自己娶的,早已不是那个她了。
心是你的,人自然不会走远。相反,若心不在,靠的越近,人只会越来越陌生。
退无余地,赫连觞不再隐忍,凝聚剑意反攻而来,也同时撕碎脑海中的回忆。
越王剑霜冷如冰,朱雀羽炽热如火。
截然相反的剑意激烈碰撞,朱雀羽剑剑刚猛无匹,越王剑却是灵巧多变。
力与巧,不同的剑术,却同列与剑道巅峰之上。
“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
赫连霜剑锋陡然一变,一改原来灵巧,沛然无匹的刚猛剑气如狂风扫落叶,狂猛而出。
赫连觞先退身形,避去剑锋。他此刻人在生死间徘徊,心却依旧在过去回荡。他仿佛看到她一日一日在太子府中,望着一成不变的景色,却不曾回头看他。
而手中朱雀羽一转,绝式已然上手。
“三垣四象——鬼宿”
绝式相对,正面冲击,赫连觞剑意更胜一筹,然而剑气刚散。赫连霜手腕灵巧翻转,手中越王剑已然投掷而出,破开重重朱雀剑意,飞剑直取赫连觞心脏。
离手飞剑破敌,诡异剑招,完全令人防不胜防。情急之下,赫连觞以朱雀羽宽厚剑身横挡与胸前。
“铛——”
一声锐响,越王剑尖击在朱雀羽剑身之上,哪怕有神兵朱雀羽相护,巨大力道还是将赫连觞整个击退,手中朱雀羽更是颤动而鸣,几乎就要脱手而出,剑意一瞬崩塌,再无战意。
孔雀东南飞,你临终前要我听这首曲子,终究想告诉我什么。
赫连觞脚步刚停,又听越青衿开口道:“徘徊庭树下。”
赫连霜一步踏出,接过倒飞而回的越王剑,持剑在斩。逼命绝杀一剑,赫连觞不守反而攻,最强一剑愤然而出,过去瞬间停驻崩塌。
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的心也剩下不甘了。
回忆破碎的刹那,原本已然崩塌散去剑意宛如凤凰涅槃,死中求生。
“三垣四象——紫薇天垣”
紫薇垣再启,万物尽去,皆为星辰运转。赫连霜此刻精妙剑招,在赫连觞眼中不过几道诡异的变化的星痕,瞬间捕捉到破绽所在。
他一剑刺去,朴实无华,却是浑然天成。
这一剑破了龙钰的仙人剑,也可破天下万剑。
败中求胜,剑出涅槃,越青衿却在继续唱道:“自挂东南枝。”
赫连霜闻言,剑锋一转,竟是收剑敛锋。
赫连觞紫薇天垣,一剑可破天下万剑,但赫连霜却是临阵收剑。
收剑,便是无剑,无剑自然无破。
一剑击在空处,紫薇天垣顿时不攻自破。赫连觞惊愕之间,越王剑锋再动,从下而上,直扫手腕。
赫连觞此刻早已无法收剑,只能弃剑后退。
退后刹那,剑锋虽未至手腕,但持剑衣袖瞬间被越王剑气撕裂,手腕上更是渗出殷殷鲜血。被弃的朱雀羽在空中与越王剑碰撞,发出一声铿锵悲鸣。翻转飞出,插在远处殿柱之上,不断颤动,嗡嗡作响。
两剑已出,胜负已分。
赫连霜手持越王剑立于大殿之上,看着不远处握住手腕伤口的赫连觞。
亲人之间,总有几分来自过去的感动,赫连霜叹息道:“胜负已分,二哥回头吧,不要逼我用第三剑。”
“回头....”赫连觞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越青衿,苦涩道:“二妹你回过头,自有人等候,可我回头,早已空空如也,如何回头。”
“你还不明白吗?”赫连霜语重心长道:“紫薇天垣能破天下万剑,却敌不过放下二字。”
“放下....这便是你临终想于我说的吗?”赫连觞呢喃自语,苦涩自嘲,心酸落寞。
可我当年不争太子之位,如何保护你?
“二哥,你输了。”
“输....”赫连觞突然掩仰天狂笑,笑容诡异戏谑,不见一丝败者气馁,仍是高傲,“那一年玄武门下,我赢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局棋,却输光了一生所有的感情,我如今还能输什么。”
赫连霜看着眼前陌生的二哥,叹息不语。
胜者,并非皆是荣耀,有时候反而要背负更多。
胜败很简单,但输赢谁能明白。就像他们,明明自小一同长大,叫着同一个人父亲,最终还是拔剑相向。
“我的兄弟,死于我手。我的妹妹,视我仇寇。我的师尊,当我逆徒,我的父皇,视为逆子。我爱的人.....”赫连觞突然沉默了,张狂笑声缓缓变为沙哑而苦涩的声音,看着御座之上的女子,道:“一天之间,一丝不剩。这种感觉,你能体会?”
楚倾端坐在御案之上,眼神中没有胜者对于败者怜悯,只有冷眼俯视局势的平静,“我不曾体会,也不用体会,更不想体会。”
“谁愿意放弃那些人生中得来不易,原本能相伴的一生的感情,可那并非你能决定。”赫连觞狂态渐敛,语调冰冷,“鸩姬楚倾,若你真想赢我,你也要像当年的我一般,抛弃所有的感情。否者你的局,永远破绽百出,更不可能胜我。”
楚倾轻轻皱眉,不愿在与他多言,果断挥手示意赫连霜动手。
“能够杀你,便是好局。”
赫连霜长剑欲动,却听赫连觞冷笑道:”左传曰,君以此兴,必以此亡。剑法之上你赢了,但在谋略上....”
他看着御案之上的楚倾,眼神深邃而玩味,就像看着落入罗网的猎物。
“却是本太子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