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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川没了先前时刻挂在脸上的笑容，他束着发，一身灰布短打，眼神既悲痛又愤恨。
少林以棍为武器，江临川第一次手中执剑，背后是飒飒寒风，面对的，是整个少林，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红血丝充斥着他的眼球，双方就这么静静的对立着。
良久，江临川干裂的薄唇里吐出沙哑的话，像是问自己，也像是问少林：“为什么。”
他轻飘飘的三个字，直击众人心脏。
导演直接红了眼眶，江临川把他想要的纠结困惑痛苦愤怒全部演出来了。
在这个重侠义，快意恩仇的时代，这一句为什么，好似代表了他整个的人生。
为什么，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悉心养育了他。
年迈的空绝住持从人群中走出来，他已经老了，他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了这个最有灵性也是他最爱的弟子。
“竹衍。”他苍老的声音喊着江临川。
江临川缓缓抬起头，眼中有着看不清的情绪，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我姓云，通州云墨之子，云遥。”
他原本是要杀上少林，为云家上下五十口人复仇，可是当他看到昔日师兄的一刹那，他突然就下不去手。
空绝住持缓慢的闭上眼睛，手中佛珠捻的也比以往慢了许多：“缘起缘灭，皆是一场因果孽缘，是老衲的错。”
说完后，手中那串他拿了一辈子的佛珠突然断了，口中殷出一口鲜血。
江临川瞳孔放大，红血丝更甚，他忍住了要上前的冲动。
“住持！”
“师父！”
身后的人接住了空绝住持往后倒的身躯。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江临川：“老衲知你下不去手，这场孽缘由老衲开始，也由老衲结束。”
看着圆寂的住持，江临川咕咕的笑声从喉咙里传出来，他一脸悲凉，笑声渐渐增大。
他仰着头，泪水就这么流下来。
一刻钟后，他嘴角带笑，眼神却是冰冷：“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眼眶通红的大师兄平日里最疼他，见他这般模样，还是忍不住出了声：“竹衍……”
这两个字刺激到了江临川，他嘶声吼道：“别喊我竹衍！”
抬起手中的长剑，破风的剑气逼向整个少林，他终归还是下不去手。
看着嘴角溢出血迹但仍能站得住的众人，他面容冷峻，长剑割下一片衣衫，灌着内力的话语传遍整个少林：“即日起，我云遥，同少林，恩断义绝。”
一场戏结束，众人久久不能从戏里出来，万籁俱寂，只能听到沙沙的悲凉声。
直到导演喊了三遍咔，众人才从戏中出来。
脸颊一阵凉意，摸了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流了出来。
这个年纪轻轻的影帝，用一场戏，彻底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场戏极其耗费精力，江临川还没从戏中走出来，他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整个身影充斥着孤寂。
工作人员没有去打扰他，收设备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这场戏需要他自己走出来。
冷风打在江临川的身上，他的心似乎要冰冻起来，脑海中猛然窜进一个娇俏身影，银铃般的笑声闯进来：“小川哥哥，长大了我要嫁给你！”
冷漠的眼神渐渐有了温度，干裂的薄唇里柔声喃出两个字，随风飘散。
“满满。”
一个小时后，江临川才调整过来。
山上风大，助理小孙急忙把羽绒服披在他身上，装着温水的保温杯递给他。
江临川今天就这么一场戏，因而坐车和小孙先下了山。
他靠在座椅上，闭目休养，就听到小孙啧啧感叹：“唉，这个齐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