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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彻底降临。
顾宸司站在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遥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表情凝重。
书房装修的色调本就偏沉闷，他没开灯，所以到了夜晚，除了那一缕投进来的月光照亮的地方，其余都仿佛置于阴暗之中，颇有点暗夜古堡的味道。
不知站了多久，他被敲门声惊回神。
“请进。”
说着，他正欲坐回办公桌前，想着应该是管家每日一杯的牛奶，可门开后，他停住了脚步，静静望着来人。
叶沐伊很少这样直接进他的书房，因为那一次的印象太过深刻，她对这个房间有些惧怕，可是今天，她要弄懂心中的疑惑，就必须要问顾宸司。
“还没睡？”
他少有的温柔开口，眉眼间也是淡淡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会让人以为，这就是顾宸司本来的面目。
叶沐伊也只是怔愣了一瞬间，就停住了脚步，她还清醒的记着顾宸司真实的样子。
“我，我有事想问你。”她直截了当的开口，接着抿了抿唇，似是有些惧怕道，“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
两人隔着三四米远，她的声音就像是从远远的地方传来似的，有些许漂浮感。
顾宸司忍不住轻笑出声，“怎么？你很怕我吗？为什么不过来说话？”他朝她勾勾手指。
他心中本就期待着，她能够亲口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如今她就在眼前，看脸色也好多了，他心中反倒有一点点的失落。
叶沐伊目光坚定，并不挪动步子。
“我问完就走，而且，我明天一早还有要紧事办，要早点休息。”
这话，像是特意说给他听一样。
顾宸司明白她的意思，拉过转椅坐下来，离她依旧是那短距离。
他毫不掩饰的笑，为了让她放心，特地道，“我今天跑了太多地方，实在很累，所以，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放心。”
夫妻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若非他隔得远，屋子里又没开灯，叶沐伊脸上显而易见的红云，就要被他瞧见了，到时，恐怕要有人食言了。
可即便他这样说，叶沐伊也不信，不过，为了说话方便，她还是走近了几步，瞧着差不多还在安全距离内，才慢慢开了口。
“我想问……有关慕飞昂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宸司听到慕飞昂三个字，以为她要问跟他有没有关系，却没想到她是直接确定了。
她这么坦诚，那他也不好藏着掖着了。
“利用我的身份，找到经常合作的媒体记者，上网爆料，我可没冤枉他。”
慕飞昂跟苏奕柔关系就是不一般，从曲凡开始调查慕飞昂起，他就知道了对方是个怎样的人，而苏奕柔，从小到大缺德事没少干，这么两摊烂泥和在一起，总是要见点光，才能让他们懂得收敛些。
“不是我狠心，是顾氏容不下这样品行的污糟家伙。”
这话被他说得光明磊落，冷静的非同常人。
叶沐伊只觉后背发凉，越过月光瞧见他脸上的淡然，更是叫人心颤。
但他所说的话，莫名叫人相信。
酒店的事情已经证实，而慕飞昂与苏奕柔的关系实在可疑，那件事的概率，已经有了百分之九十。
剩下的一成，她想当面对质。
或许只有亲口听她说出来，她才敢真的相信，这一切居然是他的计策，是他引诱自己一步步进入圈套。
那晚，若她真的被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睡了，往后她在顾家，恐怕再也抬不起头，不止如此，就连母亲都要跟着她一起遭受指责。
虽然她很恨顾宸司，但忽然又很庆幸那一夜是顾宸司，不是别人。
否则，还真不知道慕飞昂与苏奕柔还会怎么搞她，幸好，这个把柄不会落到任何人手中了。
该问的都问清楚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叶沐伊再没什么好困扰的。
“早点休息，我，先去睡了。”
“等等。”顾宸司忽然站起身，看到她身体一颤，快步上前。
叶沐伊听到了脚步声，撒野似的往门口走去，可她抓住门把手的时候，顾宸司已经抓住了她这个人。
“你跑什么？把我当成什么人？”色中饿鬼？
他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平时真有那么恐怖？怎么就叫她看到自己撒腿就跑的？
叶沐伊身体颤栗着，还不敢转过身去看他，只问道，“那，那你要做什么？我，我说过明天我还有很要紧的事情。”
她特地又强调了一遍。
顾宸司失笑，将她的身体扳正过来，没有寻常的冷脸，反倒是十分温和，“你这么怕我，看来家庭地位很明显了。”
听他这样说，叶沐伊真想回怼过去，可是，现在身体还在他手中，她不敢反抗，只能是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嘿嘿一笑，她点点头。
“没错啊，这顾家原本就是您的嘛，我听您的，不过，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要问的，她可真的要赶紧回房了。
顾宸司抿唇，认真起来。
“除了你问我的问题，就没有别的要告诉我的吗？你今天，为什么回了那家酒店，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对吗？”
叶沐伊眼中一惊，险些失态。
他调查自己，实在容易，可是，没想到这整件事也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不再问那些‘如何知道’的废话，只点点头。
“明天我会自己搞清楚的，这件事，不需劳动你，我能处理。”
她说的十分简单，仿佛这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可杀人不过头点地，现在，对顾宸司来说，叶沐伊的事情，就是顶要紧的事情。
有些感情，在冥冥之中已经发生了变化，可他也居然并不想阻止，甚至，开始慢慢享受这种微妙变化所带来的乐趣。
只是，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将自己真正当成顾家的少奶奶，他顾宸司的太太。
“好。”
他没有逼她，慢慢放开了她消瘦的肩膀，“记得喝杯牛奶。”
转过身后，他的背影少见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