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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三人依旧在房中说着话,只是那话题委实不太正经了些,左不过是一些旁门左道罢了,不过到了后来,洵息还是与初穆说了一些有关制香的事情的,毕竟药伯临行前嘱托过他们,倘若他们只当做耳旁风来看,委实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子楚见洵息与初穆说的尽兴,也忙起身去自己房中拿了那香料盒子来,细细的教初穆识别香料,只不过洵息和子楚两个人教的欢喜,可是却苦了初穆一人要应对两个先生。
落雁回府的途中,一直被来往的村民指指点点,他有意竖起耳朵来听,发现左不过是说他的心上人从灾星变成了福星罢了,还说他十分有福气,今年的收成一定是最好的。
落雁向来厌恶旁人在他背后说三道四,可是今日他听了背后嚼舌根子的那些话却觉得十分欢喜,毕竟,那背后嚼人舌头也是有好坏之分的,甚至他希望那些传言再说的更加真实一些,如此一来,他的娘亲和父亲也许会更加容易接受白若一些。
落雁快要走到自己家门口时,一个壮汉迎了上来,与他抱了抱拳,道:“公子,那些个蝴蝶我们几人皆抓回来放到花棚里头去了,老爷看了十分欢喜,我们也按着公子的心意与老爷说了事情的始末,不过老爷听了白若姑娘的名字,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一些芥蒂的,不过已经比以往要好上许多了。”
落雁得了那壮汉前半段话,心里头十分欢喜,可是听说自己的父亲依旧对白若以前灾星的身份颇为芥蒂,心里头还是有些失落的,不过他自己也晓得,那壮汉说的有些道理,能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十分不错的了,倘若他再奢求旁的,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子楚对着那壮汉点点头,吩咐道:“那史俊还不晓得又要耍什么花招,依我看,他总不会如此轻易的妥协离开花村的,前一段时候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整个村子的蝴蝶皆赶尽杀绝,那么这几日他照样可以瞅准了时机给我们这些个蝴蝶下毒,所以万事都要小心为妙,你们这几日莫要再去旁的地方了,只分成两批守在花房外头,一步也不许离开。”
那壮汉虽然对落雁的说法有些不以为意,可是却依旧守规矩的抱了拳与落雁领了命。
落雁摆摆手,那壮汉晓得他的意思,只揖了揖手,便转身离开了,落雁站在门口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往落夫人那边走了过去。
这边落雁放在走到落夫人房间门口,落夫人的贴身丫鬟便忙奔进房中与落夫人通报去了,仿佛生怕抢不到什么赏赐一般。
落雁无奈,只得自顾自的摇摇头,依旧往娘亲那边走着,落夫人得了丫鬟的通报,忙拿了拐杖撑着自己的身子走了出来,落雁迎面过去馋住了她。
“娘亲,今日白若的事情你可曾听说了?”落雁心里头压抑不住的欢喜,此刻自然也顾不得什么旁的东西,只自顾自的开口与落夫人问道。
落夫人得了落雁这话,只是愣了愣神,而后便立刻恢复如常,她抚摸着落雁的手背,语重心长道:“母亲虽身居大家大院,可是这院墙外头的事情我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不然这么些年你父亲如何只娶了我一人,也不曾纳过什么小妾?只是……”
落夫人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颇有意味的瞅着落雁,落雁则十分茫然的回望着她。
“只是那白若虽自己撇去了一半的骂名,可她若是想要进我们落家的大门,还是颇有些困难的,毕竟我们落家是个大户人家,落家老爷的独子选妻,自然不能如此随意。”落夫人说话时眼睛里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话说的重了,会惹得落雁不欢喜起来,毕竟他这个儿子,已经许久不曾来主动找他说说话了。
落雁的脸上虽写满了失望,却一直也不打算与落夫人闹什么不愉快,他反手握住了落夫人的手指,道:“母亲,并非是咱们落家的家门难进,而是寻常的女子根本配不上我们落家的要求罢了,可是白若分明是帮助我们度过这一次难关的人,是咱们落家的恩人,况且她的父亲也已经不在了,平日里她就守着白伯伯留给她的那个简陋的茶棚过活,倘若我们可以将她接进家里头来住着,岂不是要好上许多?”
落雁说完以后却只看见落夫人的神色虽然有所动容,但依旧是顾虑占了多半,他忙敛了敛自己的思绪,与落夫人说服道:“白若吸引蝴蝶的能力此刻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倘若她依旧回茶棚过活,被那不怀好意的人抓了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么咱们落家岂不是要担上那忘恩负义的恶名,到时候又如何是好?”
落夫人听了落雁这番话,总算是动了心,只是她依旧开口道:“也罢,那阿妙原本就是与你有过婚约的,倘若让她搬到咱们府上住着,倒也是说得过去,只是你父亲那里,又该如何劝说?这落家向来由你父亲做主,他若是不愿意,只怕白若依旧进不了咱们的家门。”
落夫人话音方落,落雁便猫儿一样讨好的蹭到了母亲怀里,夸赞道:“母亲如此聪颖,自然是有办法的,再说,那外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在外人看来,咱们落府的一切事物都是由父亲说了算的,可是我却晓得,一直都是母亲一手遮天,父亲宠爱母亲,这一生都未曾有过什么怨言,所以只要母亲您同意了白若进门,再去与父亲说几句好话,这事情便好办的多,不论如何,总是比让我与父亲吵闹强了许多罢。”
落夫人已经许久不曾与落雁如此亲近,此刻她摸着伏在自己膝上的落雁的脑袋,心里头不由得一阵欢喜,其实落老爷待她委实不错,虽说其中不乏她用了自己的手段,可是落老爷宠爱她宠爱了一辈子也是事实,是这落府人尽皆知的秘密。
虽说早些年落夫人也曾因为一个女子与落老爷闹几次脾气,不过后来她发现那女子不过是落老爷买来故意引她气恼的以后,便在不曾管过落老爷分毫,打那以后,落老爷不仅没有因此放纵,反而愈发宠爱落夫人了。
只是落府人人都说落夫人驭夫有道,其实左不过是许久以前她嫁对了人罢了,女子这一生最重要的时候,便是选择夫婿的时候,选的对了,便飞上枝头变凤凰,差一点的也会受宠一生,而那嫁错了人的,却只能忍受一辈子的欺辱和委屈。
落夫人摸着落雁的脑袋,微微道:“也罢,我只当是为了成全我自己的儿子罢,那外人怎么说,我一直不曾如何在意,只是我在意你父亲的想法罢了,你且莫要急着与你父亲提到此事,待我先与他说说好话,你再求他,会好一些。”
落雁得了落夫人这话,忙欢喜的点了点头,也不顾立在一旁伺候的仆人的目光,只自顾自孩子一般的掂了脚尖往自己房中跑去。
落夫人眼里带了许多爱意看着落雁,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那天伦之乐他已经是许久不曾感受过了,虽说方才子楚只停留了一会儿,可是他的心里却已经十分满足了,毕竟这世上最容易满足的就是母亲了。
落雁自己回了房中静静等待着母亲那边的好消息,不过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他只得拾掇了从小到大白若送给他的所有的物件来打发时间。
那一串小小的银铃铛,是白若幼时亲自给他戴在手腕上头的,那时候白若还小,他最最看重的便是那串银铃铛,不过落雁六岁生辰那一天,白若还是义无反顾的将自己最最看重的东西送给了落雁,白若将银铃铛戴到落雁手上的时候曾经说过,那就是她自己的嫁妆,日后落雁再来娶她,她便不用再带什么旁的物件了,那时候落雁还小,他只觉得白若太小器了些,哪有用银铃铛来做嫁妆的?
那银铃铛下头压着的是一封信,那封信用了破旧的麻布包裹着的,麻布里头是一块小小的草纸,纸上只有一句话:“我和爹爹要去花村外头的茶棚过活了,落雁哥哥你一定要来寻我,我会很惦记你的。”
那信是白若第一次离开花村时写给落雁的,那时候阿妙只有七岁,她还不太会写字,所以那字体全是歪歪扭扭的,不过落雁却从未嫌弃,依旧当做宝贝一样珍藏着。
除了这两样以外,便都是他偷偷去寻白若时,白若送给他的物件了,左不过是一些好看的石头,色彩艳丽的布料,还有用柳条编制的花环之类的。
落雁从小不愁吃穿,却对白若送给他的这些个小物件视若珍宝。其实也难怪,对于落雁来说,这世上最珍贵的,就是白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