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顶点小说】 dingdian911.com，更新快，无弹窗！
合作已经定下，剩下的便是关于具体的细节磋商，两个人聊得倒是相当愉快，丝毫也没有因为正常生意交谈之中讨价还价而大声一句，红了脸之类的就更加不可能了。
两个人间的生意交谈，更像是你来我往的陈述，合理便纳入合作条款之中，不合理便看对方能否劝解，反正一番交谈下来，两个人都很满意就是了。
“杜公子，我有一问，问出来可能显得冒昧，但是不问出来，又欠一点心安，所以还得先请杜公子原谅我的冒昧。”所有得合作细节都已经商谈完成，剩下的便是签订合作协议了，眼下这地方显得并不合适，毕竟这样的生意，往往需要一个够有分量的第三人在场，作为见证。
“唐姑娘不必如此，你我既是合作伙伴，那也没有什么该问或是不该问的，唐姑娘有任何疑虑，尽可讲出。”对于这个杜维夜倒是大方的很，若是寻常的合作伙伴，杜维夜不会与对方说这样的话，但是唐晚晚终究是不同的。
唐晚晚抬头，直视杜维夜的眼睛，“我想问一句，与我合作的人，究竟是杜公子还是万花宗呢。”唐晚晚相信，在杜维夜选择与自己合作之前，想必已经将自己给详详细细的调查了一番，这大概也算得上是为合作再加上一层保险吧，毕竟谁也不希望面对一个未知的合作伙伴。
对此杜维夜不避讳，唐晚晚同样也没有避讳，一语戳破了杜维夜的来历，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是她的性格，但是此时这个问题还是要问的清楚地，以她对于万花宗的了解，万花宗最注重的无非是文人的培养，毕竟文人是能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的。
当然作为武林中的宗门，武也同样是他们着重培养的一项，但是士农工商，四个字不是说说而已的，尤其是像是万花宗这样的宗门，给自己的定位便已是高高在上，对于排在最末一等的商字，他们是不屑为之的。
虽然说一个宗门的发展，总是离不开钱财的，但是以万花宗如今的地位，愿意源源不断的给万花宗供奉的人，不在少数，这一点唐晚晚也曾通过楚禹棠的情报系统了解过。
其实这所谓的供奉，可以将之视作为投资，虽然说万花宗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这一点只有皇上自己知道啊，就连皇子们都知之不详，更遑论他人，在更多的人眼中，万花宗乃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若是能与之搭上一点关系，那可真是无上荣光了。
尤其是在这个商人地位普遍不高的情况之下，自然他们就更想提升一下，自己的地位了，如何提升呢，给万花宗供奉就是渠道之一，对于这样的思想和理念，唐晚晚是嗤之以鼻的。
在她看来，这不就是傻吗，把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给人家，人家还不见得能知你的情，不是傻是什么，但是易地而处，倒也不见得是不能理解，毕竟这份投资之中，那些人只怕也没希冀着几分回报，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给自己几分念想罢了。
不过不管如何，这确实是支撑万花宗发展的一大渠道，万花宗的讲学所到之地，无不是当地富商踊跃的给钱给物，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万花宗这番宣传，非但一个子都不用花，还能赚个盆满钵满。
万花宗也有自己的生意渠道，但那都只是万花宗吸纳进外围的人来操作的，毕竟万花宗之中，对于商人的看法，其实与大多数人无异，更有甚者，他们将商人看的更低，毕竟在万花宗之中学者大儒有很多，他们是不会与商贾为伍的。
正是这样的原因，唐晚晚问了杜维夜这样的问题，杜维夜刚刚说起合作的时候，她还未及细想，毕竟她第一反应，是这场合作能带给自己多少好处。
但是第一个想法的热度稍稍褪去，这个想法就紧接着冒了出来，杜维夜是万花楼的主人，对于万花宗来说，便是不是宗主，只怕也是万花宗中身份极高的一个人，这样的人却掺和道生意当中，这与万花宗的宗旨不符。
而杜维夜偏偏就这么做了，那就是说不外乎几种情况的发生了，其一万花宗很缺钱，缺钱缺到本来不屑于商贾为伍的万花宗中人，也要开始接触生意了。
这是其中一个可能，但是不算现实，因为这样的情报，她没有接收到，反而是听说，这两年万花宗中的本来视作附属的，不被看重的生意这方面，好像是做的越发好了。
其二，万花宗打算转型，这也算是一个可能，但是比起前者来看，更加的不现实，毕竟万花宗费了多少心思，走到了这一步，转型，不存在的。
从最重要的士，到最末流的商人，按照古人的思维来说，只要是脑子没出问题，那估计是不会这么做的。
剩下的最有可能一种情况就是，万花宗的内部出现分歧了，这也是唐晚晚有此一问的原因所在。
果然，听到了唐晚晚的问题，杜维夜的脸上首次挂起了苦笑，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面前女子的聪明，但是聪明到了这一步，就让他有些为难了。
这话问的虽然委婉，但若真的破开表面的话，直面本质，那也确实称得上是冒昧二字了，他明白唐晚晚为什么会有此一问，毕竟这也不算是一笔小的生意，做得好了，双方会是很重要的合作伙伴，所以了解合作对象的情况很正常。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唐晚晚就看穿了这一点，让他有些始料未及，杜维夜张开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出口的只有三个字，“唐姑娘。”
这番反应虽然是还没有回答，但其实与回答了也没有区别，这番为难就已经是答案了，“杜公子，是我冒昧了。”
“不怪唐姑娘，换了谁都是要问一问的，只是换作他人大概看不到唐姑娘目光所及的深远，唐姑娘，在下也想问一句，与在下合作，和与整个万花宗合作，对唐姑娘而言，会有所不同吗。”
唐晚晚淡淡一笑，“合作内容并无区别，但是对我个人而言，与杜公子合作，实则是比起跟万花宗合作，更让人放心的。”
杜维夜有些惊讶，“唐姑娘的回答，在下倒是没有想到。”
“我的回答，并不奇怪，相较于我根本就没有打过交道，甚至称不上了解的万花宗来说，杜公子至少是我实际接触到的人，眼睛所见，总比虚无缥缈来的更加靠谱，不是吗。”唐晚晚反问道。
就如她所言，与万花宗合作，或是单独与杜维夜合作，其实对于她这一方而言，区别不大，她所要做的，只是香皂工坊供货，收钱而已，至于对方生意做的如何，或好或坏都与她无关。
当然她也会希望这生意，对方做得好，因为只有生意做得好了，才会是双赢的局面，但就算是做不好，她将主动权拿在手里，再去另寻一个合作对象也是来得及的。
所以她真正在意的还真不是这一点，她只是想要有一个知根知底的合作对象而已，总不能协议签订了，自己对于对方依旧是一无所知，这样可不妥。
“任何势力，只要一旦做大，就难免会有分歧在其中，势力越是庞大，其中的分歧便越是明显。”杜维夜正面回答了唐晚晚所问的问题。
执起酒杯，唐晚晚向着杜维夜推进，“多谢杜公子的坦诚。”
杜维夜也端起了酒杯，“那只能希望在下的坦诚，不会影响到你我的合作。”
杯中酒一饮而尽，唐晚晚笑着回答，“怎么会呢，我说过了，如果与我合作的是杜公子而非万花宗，我会更加高兴，这一点可不是虚言，你我之间的合作，只会因为杜公子的坦诚，而越发牢固。”
听了唐晚晚的话，杜维夜也有了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对于外界而言，他杜维夜远远没有万花宗来的重要，谈起合作来，万花宗的招牌抬出去，比起他千言万语更加好用。
有人愿意与他合作，看重与他之间的合作，也多半是为了万花宗的关系，但是今日，他却听到了一个不同的答案，正是这个答案让他有了一种想要开怀大笑的冲动。
也许不仅是因为给他的这个答案，更是给他答案的这个人，杜维夜一个开心，手中的酒杯就频频被举起，唐晚晚吃了块点心的功夫，就已经看杜维夜自斟自饮了三四杯酒了。
虽然是问了这个有些敏感的问题，但是唐晚晚却不想深究了，毕竟这不是她应当去探究的，杜维夜能回答到这一步，已是对她的信任了，所以尽管杜维夜的情绪稍显异常，唐晚晚也只有当做自己没有看见，目光向着窗户外面飘去。
这一看，她倒是看到了个认识的人，其实说认识是有些勉强了，但也算是个见过的人就是了，还曾说上过一句话，只是对方如今的模样，实在是凄惨狼狈了些，若不是她的眼力好，还真的认不出来了。
杜维夜也发觉了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连忙收敛了心绪，放下了酒杯，正好看到唐晚晚在盯着外面，他也顺着唐晚晚的目光看去，却没看到什么值得人侧目的东西，于是问道，“唐姑娘在看些什么。”
“那个酒鬼。”唐晚晚回答了杜维夜的话。
酒鬼，杜维夜的目光也落在了一个脚步打着晃的人身上，怎么说呢，看起来一副醉的不太清醒的模样，衣服也是有些散乱，不说蓬头垢面，但是看起来也好不上几分，这样的人，有什么可看的。
“莫非唐姑娘认识这人。”想了想，杜维夜终于想到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唐晚晚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的人，前工部尚书之子，李云启。”
这个人当时在万花楼与她最后争当清音姑娘的入幕之宾，虽然已是往事，但是事情也没有过去太久，那个时候的李云启，看起来可谓是意气风发，极尽潇洒，虽然说也少不了骄傲自负的坏毛病，但是与如今的颓废模样，可是全然不同。
不过这大概也算是报应了吧，在清音的口中，唐晚晚也得知过不少李云启所做下的坏事，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公子哥，随着前工部尚书身亡，前云麾将军倒台，如今算是靠山一个都没有了。
只是瘦死的骆驼还要比马大呢，即便他家里一个身亡，一个倒台的，他所拥有的，比起普通的黎民百姓，还要更多一些，若是从此奋发，倒未尝不能给自己谋一个好的出路。
毕竟报了父母之仇之后，清音就未再纠结于李云启的事情上，也算是放了他的一条生路，他没有了父亲的庇护，自然也就无法再去做那些恶事了，唐晚晚也没成想，能在这看到他，而且是看到他如此的一番堕落模样。
“这人在下倒是并不相识，不过眼前看来，这人算是废了。”杜维夜直接下了断言。
人废了大概得分为两种，一个是身体残废，另外一个大概就是从心里面散发出来的，那种暮气沉沉了，唐晚晚觉得，李云启这么大个人了，与其说是经受不了，接连的两件打击，倒不如说他是放不下昔日的富贵，才成了这幅醉生梦死的模样。
“算了，不管他，饭也吃完了，酒也喝完了，找个地方，咱们去将合作协议签了吧。”唐晚晚收回了目光，站起身来，她适才多看两眼，无非是因为认得罢了，她才没心思去关注这么个人呢。
杜维夜点了点头，随着唐晚晚一同下了楼，出了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外面居然出了一场打斗，或者说是有一人单方面被打，而正在被打的不是别人，正是唐晚晚方才看了两眼的李云启。
至于原因，围着看热闹的街坊早已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原来是李云启想要偷别人的钱袋去买酒喝，被人给发现了，当场逮住开始教训了起来，看着双手努力的护着自己，不敢还手的李云启，唐晚晚摇了摇头，离开了。
她们没有揪着李云启不放，放了他一马，也算是给了他一次机会，但是他自己不珍惜，就没办法了，如此自甘堕落，就如杜维夜所说，这人已经废了。